夏朵薇一直以来只知道母亲是苗疆圣女,关于苗山上的事情母亲却从不愿多说,当听到大夫人说苗疆圣女的来历的时候,想到自己可能是一条蛇的后代不由得一阵发冷和恶心,脸色煞白。
大夫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夏朵薇,感觉她的反应太过,心里暗自思量难道这女孩也和苗山有关系,看她的神色又是如此的震惊,仿佛是第一次知道苗山圣女的来历,应该不是苗山的人。和苗人有关系,又不是从苗山上下来的,想到这里到大夫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这个女孩儿很可能是出逃的苗疆圣女的后代。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把想法暗藏于心丝毫未表露。她对两人道:“现在我的故事讲完了,接下来你们应该履行你们地承诺,救我的儿子。”
王正林愤然一笑道“你想的倒美,那几年你害得我生不如死,我母亲和奶娘就算不是你动手也是你害死的。我和你之间的深仇大恨不死不解,妄想我来帮你,你做梦吧”。说完拉着夏朵薇就要走,夏朵薇知道这个少年至小就少有人关爱又受尽痛苦,性格乖张,虽知道是母亲害人有对不住人的地方,但是一时让他帮助仇人解除痛苦,他还一时做不到,但是如果不救,他日后一定会后悔的,因为他良心未泯,实际上他母亲的残暴对他还是有所触动的。
夏朵薇反拉住王正林道:“王正林,你应该要救,你今天要是走了,你就变成和大夫人以和你母亲一样的人了。”
王正林还是执意要走。大夫人哼哼一笑,满是蔑视的说:“贱人生贱种,你和你母亲一样自私残忍,怎么可能救我儿子?这次我让香秀给你施毒就是试探你是否真的有解药,现在已经确定你有解药了,救与不救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你今天要是不救我儿子,你和这个小丫头一个也走不了。”
王正林怒道:“我再怎么说也是王府三少爷,本少爷就不信你可以瞒天过海弄死我。”
大夫人哈哈大笑:“真是个小孩子,我是不会弄死你,但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可不是只有紫如意,这小桃姑娘你很在乎吧,我处置不了你还处置不了小桃了?你说对付一个女孩子最残忍的方法是什么?”
“你卑鄙------”王正林咬牙。
“哈哈哈”大夫人笑得很夸张,仿佛笑出了眼泪的擦擦眼角:“我卑鄙?有你母亲卑鄙吗?你别怪我如此对你,我也是跟你母亲学的,我儿何其无辜,他们也是你的兄弟,你大哥死的时候才一岁多,刚刚会走路会喊娘,死的时候我抱着他坐了一夜都不敢相信他死了,明明前一刻还在喊娘,怎么就死了,要不是还有你二哥,我也不活了。然后是你二哥开始毒发,这次倒是不死,确是要死不活,那滋味你是体会过的,他发病时比你还小,拖到最后还是服食断肠草成了痴儿。我宁愿这毒发在我身上,我也没有那么恨你母亲,你母亲死了,我的仇恨找谁还,只有你,所以你没别怨恨,都是一报还一报。”
王正林听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想起二哥来,二哥叫王正松,只比他大几个月,在他的记忆里和他一样瘦弱多病,但却聪明懂事,父亲时常夸他,他还因此嫉妒作弄过他,但是他脾气很好从来都不生气,从他的内心来说他还蛮喜欢这个二哥的。二人开蒙后都是在一起读书,二哥总是不顾病疼尽量念书,而他小时候却很调皮不愿意读书,二哥只要不生病,好的时候时常还帮他抄夫子留的作业,一直八岁那年,也就是到母亲死的前一年,二哥突然不见了,听说是病傻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母亲毒傻了。
他可以恨这个老妖婆,却没办法恨二哥,这是整个王家对他为数不多的好的人中的一个。夏朵薇听到大夫人所言,感叹这女人真是厉害,她似乎永远都知道怎么击败敌人,怎么找到敌人的软肋。虽然明白她的用心,这个时候却只有帮她。
夏朵薇道:“大夫人,二少爷奴婢一定会救,虽然救了二少爷您也完全可能又对我们翻脸,但是我还是会救。因为我不想和三少爷成为你和林姨娘那样的人,您说林姨娘狠毒,你又差得了多少?林姨娘要是毒蛇,您这样对付一个几岁的死了母亲的小孩就是恶狼,大家都差不多。这场仇怨是怎么开始的大概您忘了,我提醒下您——是您先抢了人家的丈夫,您有权有势就可以随心所欲,就像你刚刚说我们如果不救您就要伤害奴婢一样,那是您的一贯作风,您以为路边的小草随便踩,可您却害了您自己的一生还有三个无辜的小孩,这场灾难就是因您而起。”
大夫人看着这个连珠带炮说话的女孩,声音清脆,说话铿锵有力,大眼睛清亮,个子不高却仿佛充满了力量。她不愿意承认她说得话的确是有些道理,周妈妈也是说过,这些年的种种其实就是因她执意要嫁而起。但她坚决不认是她的错,死也不认,都是那贱女人,要是没有她该有多好。
大夫人从新武装自己,嗤笑道“你这张小嘴倒是会说,既然你要救,那我也不再多说,你二人随我来吧。”
说完周妈妈前面带路,大夫人带领二人随后走出园子。
王府原来并不算特别大,随着王崇之升官的频率和皇恩赏赐,这些年慢慢的加修扩建几乎翻了几倍,这是王夫人特意给二少爷养病修建的园子,名为怡蓉阁,院子里种满了芙蓉花,此时正是十一月繁花盛开的时候,红的、白的、粉的,一团团象绣球簇拥在枝头上,配上园子里面的庭院、假山、水榭好不美丽。满院除了鸟叫寂静无声,的确是很适合病人疗养,看得出来大夫人很是动了心思的,这个儿子的确是在她的心尖上。
众人入得园子来,就看到最大的一颗芙蓉树下,一个极瘦的少年躺在躺椅上休息。
远看就已不堪,近看更是让人觉得恐怖,和周围的美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只见这少年瘦得简直就是一具骷髅,本来也应该是十六七的岁数,看起来却只有十来岁,眼眶深陷,嘴巴干瘪,因为营养不足,头发掉得稀稀落落,哪里象个少年,连个垂暮的老人都不如。
王正林和夏朵薇看到他都有些呆住了,夏朵薇是害怕,感觉就像看到前世外国电影里面的丧尸。王正林确是不敢相信以前那个温柔澄净的二哥变成了如今这模样,以前虽说也瘦小,却并没有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他呆呆的双眼木纳的望着天空,眼里没有丝毫的神采,他们进来也没有影响到他——就像一汪死水,一看就是痴儿。一个丫头在旁边喂他吃糊状的东西,他被动的张嘴,却不会嚼,稀里糊涂的流了满嘴满身。
看到他们过来,喂食的小丫头放下碗对大夫人行礼,大夫人挥手示意她起来,快步向前坐下,轻轻的拉起他的手抚摸,动作轻得仿佛他的手一碰就要坏似的。虽然明知道他听不进去,还是柔声问道:“松儿乖乖,今天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饭啊?母亲来看你了。”满脸的笑容,像是面对一个几岁的小孩,慈祥的笑得连平日里绝不可能示人的褶子都出现了,这是夏朵薇第一次看到大夫人卸掉伪装发至内心的笑容,这不由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王正林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非常的震撼,听到和看到是两回事,当真正看到被害得这么惨的二哥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有歉疚、有难过、有悲伤、还有恨------不但是对大夫人的恨,更是对自己母亲的恨-----他和二哥何其无辜,凭什么要偿还大人们犯下的罪过,他眼睛一热差点滚下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