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耐寒岁月深,梅花开放雪里寻。老话说腊月出生的人,都耐寒耐冻,这句话一点没错,要不然数九寒冬下大雪的时候,被老师在室外罚站,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而且是经常。
阴历1980年腊月初一出生的徐道歌,每每在下雪的时候,就会回想起上初中时的一幕幕。
东北的冬天奇寒无比,身为曾经在东北生活了20年的人,对此没有畏惧,却有着深深的眷恋;
1995年的冬天,这一年徐道歌是十六岁。腊月初一,他的生日。
这天早晨,徐道歌一如往日,哼着小曲,穿着头一天新买的军勾,迈着他那自认为豪迈的步子,踱向那令他又爱又恨的学校。天上的雪花,真的有如鹅毛,落在身上都不会融化,20分钟的路程,使得徐道歌到了学校就已经变成了雪人,没错是雪人,一个会移动的雪人......
站在校门前,望着岭下镇第一中学那陈旧的牌匾,中字少了三笔,学字少了五笔,读着真的是妙趣横生:“岭下镇第一二子......”
用力晃掉身上的雪,露出了自己认为很矫健的身姿,其实不算挺拔,170公分,再挺拔还能上天咋滴。
“徐道歌?”身后脆生生的声音想起,回过头来便看见一个小胖墩,额,是个女的,好家伙,这胖......
“徐道歌,真的是你,你昨天放学把我撞到了,我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你名字,赶紧跟我道歉“
”有病.....“徐道歌白了一眼这个小胖墩,转身走进校园,后面的胖墩看徐道歌没有搭理自己,追上去拉住徐道歌,抬腿就踩了徐道歌一脚。
新买的军勾,鞋头就这么塌了。穿过警用靴子或者军用靴子的人都知道,这种鞋前面的头是最漂亮的;撑门面的就是鞋头的包。
看着新鞋前面就这么塌陷下去,徐道歌是欲哭无泪,看了看鞋子再看了看胖墩,心头怒起,伸出双臂就把胖墩推倒在B雪中“傻X,二B、彪货、棒槌……%”各种污言秽语从徐道歌口中蹦出。雪中的胖墩看着徐道歌渐行渐远的背影,抹了抹眼中的泪水,爬了起来,转身奔向回家的路。
徐道歌,怀着悲痛的心情,走进了三年二班,一脸的寒霜,看谁都跟欠他二百元钱似的。三年二班有四大战神,分别是徐道歌、石铎、海波、康亮。他们四个只要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形影不离,一起跷课、一起打架、一起玩耍,偶尔勾引一下班主任吸烟;代数老师上厕所丢石头等等,那个时候不实行找家长,要不然他们四个人的老子非提前结束这悲苦的一生不可。
“道歌,咋才来?生日还快乐?“好哥们石铎大声喊着
”快乐个屁,门口遇到一彪货,生日瞬间变生气“徐道歌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而且是群塞。
徐道歌刚坐下来就看见两个个瘸子,一拐一拐的拐进了班级,是康亮和海波。
”嘿,你们俩又掏鸟窝去了?冬天都能找到鸟窝,是不是没找到鸟,一生气树上跳下来的?哈哈哈“石铎在座位上幸灾乐祸。
”死去“康亮吼了一嗓子。海波瞪了一眼石铎。
原来这两个人是邻居,每天上下课就一起走,今儿早上来的时候,掉进了不知道谁临时挖出来的坑里,雪太大,覆盖的严严实实,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必经之路上有陷阱?徐道歌立马想到这俩人指定得罪谁了?大冬天啊,锤子、镐、锹、二齿子这些指定都刨不动,估计是挖掘机,而且驾驶员是蓝翔的,那坑长的叫一个周正。
四个人昨天一起去买的军勾,今天都准备穿出来到学校里显摆一番,没想到除了石铎的,其他三个全部阵亡,康亮和海波在坑中爬上来的时候,鞋前脸都蹬塌了。
听了前因后果的石铎,咽了口口水,看了看满脸坏笑的三个兄弟,嚎叫一声转身就跑。为什么跑?不跑他的军勾前面也得瘪。回头看看身后紧追不舍的三个兄弟,心中悲凉啊,啥叫狐朋狗友?后面这仨就是真正的狗友,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石铎最终还是没有逃脱魔脚。
课间,篮球场上的雪被清理了出来,四个人常年盘踞在此“勒索”,两个篮球场,四个篮球架下面,分别站着徐道歌他们四个人。这四个镇场神兽看着场上的比赛,怪叫连连,就是没人动静。还手舞足蹈。指手画脚。
“哥,别叫了,本来能投进去的,都让你给喊跑偏了”“哥,求你们了,安静的看着我们打完,然后安排你们小卖店雪糕行不”“祖宗啊,你想要啥,直说”“老大,以后再打篮球,先跟你报备中不?”各种请求声,充斥着篮球场。徐道歌四个兄弟怪笑着走向小卖店,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中午,四人各自回家换了双鞋,徐道歌换回了陈旧的棉布棉鞋,上面还有烟头烫出来的窟窿,棉花也露在了外面,看上去真的很破。
”达坂城的石头圆又硬啊,西瓜是大又甜啊,那里住的闺女辫子长啊,两个眼睛是贼漂亮,嘿,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也不要嫁给我,你这个大骚......“一个魁梧的汉子,堵住了徐道歌的视线,也堵住了徐道歌的歌喉。后退了四步,才看清一身校毕,脚踏军勾,一脸刚毅的中年汉子,皱着双眉。身后还带着一个脑袋.“爸,就是他“
这脑袋的主人就是早晨那个胖墩了,事后徐道歌知道这胖墩叫吴琼,她爸爸是当地武装部长。
”就是你早上骂我女儿了?为什么骂人?你家长是谁?你是那个班级的?班主任是谁......“一连串的问题徐道歌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所以他捡了一个最好回答的说:
”她踩我鞋“
吴琼的爸爸低头看了一眼徐道歌的棉布鞋,烟头烫的窟窿,棉花露在外面,雪水阴湿了鞋帮,上面还有点泥......
满眼的不削,嘴一咧,五个字慢声拉语的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啥好鞋咋滴......“
无情岁月增中减,有味青春苦带甜。
徐道歌从回忆中醒来,揉了揉太阳穴。”胖墩,把我的军装拿来,我明天有任务,今天要赶回部队“
当年的胖墩已经不再胖,只是改不了叫她胖墩的习惯......
南方某地,徐道歌开门走下军车,望着眼前百米处闪着青光的黑洞,和回头看了看一同走下军车的康亮、石铎和海波,四人目光相对,很默契的同时走向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