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不知为何又不高兴起来的英雄王,爱瑞儿也燃起了一股无名火,想完全转身背对男人的她在考虑利弊后还是没有这么做。过了会,她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国王不在的国家会发生些什么异动,后果不是你我所能预料的。”
“你会担心这种事?【吉尔伽美什这家伙会不会同我一起去……】这才是你心里的疑惑吧。为何不直接问本王,这种问题本王不吝啬回答你。”
“……不是你要不要回答,而是我想不想问。”被男人看透了心思已经不只一次了,爱瑞儿早已无惊讶之态。“想要掌握主动权的话,问敌人问题这一示弱的行为,已经是将自己置于弱势地位了。”
“哦~你的记忆力有待改善,那么快忘了本王曾经说过【你在本王眼中全身上下都是弱点】的话了?被本王参透埋藏深处最不为人知秘密的你,居然想在本王面前掌握主动权?哈哈哈哈哈,这一笑话足够让本王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笑上三天了。”
吉尔伽美什皱着的眉梢因爱瑞儿以严肃口吻说出的,算不上笑话的‘笑话’而舒展开来。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王,根本找不到笑点在哪里。爱瑞儿不知道,并不是她所说的话,她因疑惑而略显迟钝的表情才真正令男人开怀。
无聊的男人。
爱瑞儿索性不理他,视线游移到被拉起的厚重窗帘链上。窗帘不是她拉开的,而是侍女在她一回房间时对此地展开‘扫荡’之时默默卷起的。
【天亮时将帘子放下,黄昏以后再打开。这是国王特地交代的。】
侍女这么说。
爱瑞儿的房间窗面积很大,到了夜晚甚至有一种能从房间里头将外面星空尽收眼底的错觉。这大概是乌鲁克最能将星光与月光私有化的地方吧。站在窗旁,爱瑞儿有些疑惑,床摆放的位置正好接受到了透过窗户的全数月光,就像有意让她在睡梦里也能沐浴这光景。
这没有意义吧,为何这么做,难道只是巧合吗?
正当爱瑞儿陷入沉思毫无防备之际,带着微笑的王已然走到她的身后,毫无征兆地拉起了她的手。
“什么!”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大惊转身,在看到不知何时从床上走下来的男人后,爱瑞儿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你这家伙……又想如何捉弄我。”她完全没有试图挣脱男人的手,她学乖了,知道在他的力量面前自己的不过是蝼蚁之力罢了,男人对于女人的优势在这种时候格外明显。
金色的丝线从腾空出现的金黄色的高贵光晕漩涡中掉落到男人的手中,反复摩挲着她的手指,吉尔伽美什将金线缠绕于她的食指,低头亲吻她的手指,细线渐渐消失于两人的视线里。
“你……你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疑惑的看完吉尔伽美什这一系列摸不着头脑的举动,爱瑞儿不禁发问。
确认金线完全消失,男人抬起头,手上摩挲手指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没什么,送你一份饯别礼。”
饯别……没听错,这家伙说的就是饯别礼,这么说此次他是不会去参加婚礼了。这对爱瑞儿无疑是最大的好消息,正当她窃喜心里正进行着紧锣密鼓的逃跑计划,男人的话语犹如泼冷水般残忍的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高兴早了点哟女人,本王无法与你同行,但你也逃不出本王的视线范围。为此,本王可是将珍宝都施舍给你了呢。”看透了爱瑞儿的小心思,吉尔伽美什无情地将事实陈述给她听。
“什么……你说刚才那根金线是你送我的礼物?但是它刚才消失了,这种廉价的东西……难道说……”
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恍然大悟的爱瑞儿立刻从男人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仔细检查了自己的食指。
“明白的话就不要做徒劳功了,你再怎么看你的手指,那金线也不可能再出现。‘灵索’――神之宝物,以金色禅线状态显世。它的功能和使用方法,就不用本王一一向你介绍了吧。”鲜艳的瞳孔在金线之名道出的那一刻显得格外妖艳。
“你说这是‘灵索’?”爱瑞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男女之间用于窥探对方的行踪,将‘灵索’系于对方的手指便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十指连心,系在手指上相当于紧扣住了对方的心脏。伊什妲尔曾经也向安努求过此宝,以此控制她的男人,但那时候的‘灵索’已经不知所踪了。”
爱瑞儿目光变得犀利起来,看向对面那个正津津有味听着她好像以讲故事般的口吻陈述事实的男人。“你是什么时候偷的?”
“哈,这可真是冤枉,世间财宝尽归本王所有,何来偷盗这种说法!上次与你在神殿宝库相会,被乌杜那个不识好歹的神明打扰,本王自然不爽,顺手取回了一件本该属于本王的宝物而已,没扒了他的皮已经是本王给神明面子了。”
何等不知羞耻的言论,从吉尔伽美什这家伙口中说出来倒成了天经地义的道理了……
“所以呢,以为离开本王片刻就能永远逃离本王身边的你,还是尽早放弃这已经泯灭的梦吧。即使你逃到天上,本王也能感应到你的位置,然后残忍地抓你回来,那时候可就不单单接受本王宠爱那么简单了。”
“啧――”爱瑞儿眉头紧索,原本以为吉尔伽美什不与她同行就没有人能阻止她的逃离,如此看来还是她小觑了这个男人,想想也应是这个结果,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又怎会放任她远赴他国呢。
看出了少女心里的不快,吉尔伽美什微笑地看着她,以接近讨好的柔和声线转移了话题:“本王记事以来,女人只需强抢霸占即可,这还是本王头一次亲吻一个女人的手。感到无上荣幸吧,女人,你可是被高贵的王者特殊对待的存在。”
“是吗?这没什么值得高兴的。”爱瑞儿不以为意地转头看向窗外,眼神仍是那么空洞无神。“如果你是希望我以女人的身份回应你的任何索求,恐怕要请你就此收手。我什么也做不到,仅仅于我,你是白费功夫的。”
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独她做不到。吉尔伽美什的拥抱与亲吻,她除了触碰皮肤的排斥感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不可能暗生情愫的爱瑞儿,连情愫为何也不知道。宛如天生失去双翅的雏鸟,即使它本该会飞,在失去翅膀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不谙世事的雏鸟一辈子无法体会翱翔天空的美妙。成年的鸟群向它诉说着飞翔的自由与舒畅,对这只雏鸟而言也不过是听过且过的话语。
何等忧伤,何等悲凉。她轻叹一口气,为何叹气,她却不为所知。为了不懂情爱的自己而叹息,是这样吗?她不知道。
“这就是你今晚来此的目的?如果是的话你已经得逞了,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吧,吉尔伽美什。”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爱瑞儿。
“嗯,确实如此。”散漫悠闲踱步到了床边,优雅的躺在了床上,吉尔伽美什想的还是爱瑞儿的前一句话,不再理会她看向窗外展现给他的半边侧脸,吉尔伽美什随意扯过被单的一角盖在身上。
“爱瑞儿,你就是这样理解本王所说的话吗?”
“……”少女久久没有回应。
不知是出于单纯的睡意,还是对少女沉默的无言,吉尔伽美什闭起了眼睛,陷入了睡梦之中。
久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爱瑞儿转过头,眼前的一幕让她愣了愣。平日张狂的男人,现在竟毫无防备地睡在了她的床上,睡相倒很安分。
许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爱瑞儿莫名的出神,窗外的冷风打在她的脸上,倒让她回复些许清醒。
呼吸声也没有,他是真的睡着了吗?警惕地看着床上的男人,爱瑞儿本想用好不容易恢复的神力去攻击吉尔伽美什,但想到那家伙可能是故意假寐,想等自己向他出手后逮着这个机会整治自己,她还是放弃了攻击男人的念头。毫无睡意的爱瑞儿站在窗前,月光的沐浴让她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被男人霸占了床,她打算整晚都这样站着,也很舒服。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正是考虑到少女的顾虑太多定会导致她错误的判断,吉尔伽美什完全不担心少女会趁他睡觉时做出伤害他的举动。所以,并不像爱瑞儿想的那样,吉尔伽美什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