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展雄站在不高的围栏前,冲屋内喊道:“请问,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单楚楚失落的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阴霾的眼眸,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竟有种想哭的冲动,莫名的希望屋内别有人,也希望自己和他永远走不出这座深山……
屋内的声音打破了单楚楚临时的梦想。
“谁啊?”随着声音的到来,走出来一位老大娘。她的头发被一块蓝花布缠绕着,盘在头顶,爽朗的笑容,令她看起来年轻许多,一身灰色衣裤,蓝布鞋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
战展雄礼貌而客气的说:“大娘,我们迷路了,在山里走了好多天,你能告诉我们这是哪儿吗?”
老大娘闻言,笑容可掬的推开了木门。“小伙子,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看到生面孔了,你们进来坐吧!屋里有刚蒸熟的馒头,咱们吃上几个。”
单楚楚看着热情的老大娘,不解的问道:“大娘,这里都没有人来吗?”
“可不是?这里是黑道岭口,地处偏僻,少有人来。”
战展雄疑惑的问:“黑道岭口?没听说过?属于哪儿的境地?”
老大娘露出慈善的笑容。“这里属于丘国蜀城和信城的交汇处,往东是蜀城,往西是信城。”说着话,伸手指向远方。
战展雄不可置信的问道:“这里是属于丘国的境内?”
老大娘不疑有他的说道:“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战展雄摇摇头。“没有,没有!”
“你们进来坐坐吧!想赶路的话,吃些东西再走也不迟。”老大娘说着,将木门推得更远,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打扰了。”战展雄说着率先走了进去,单楚楚跟在战展雄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再次从这间屋里走出来的战展雄与单楚楚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战展雄一身猎人打扮,而单楚楚则穿着小碎花的衣服,编着两个长长的辫子,像个未出阁的小丫头。雀跃的跟在战展雄的身后。
单楚楚站在木门前,对送自己出来的老大娘的说:“大娘,谢谢您给我们提供的帮助。如果没有您,我们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好孩子,你们以后有时间就过来瞧瞧我这个老婆子,这些干粮,你们带着路上吃吧!”说着将一个蓝布包递到了单楚楚的手中。
单楚楚接过包裹,连连致谢。“谢谢大娘,你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哎!你们走吧!有时间过来看看我!”
战展雄看着朴实热情的丘国老大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冲老大娘抱了抱拳。“后会有期!”转身离去……
战展雄与单楚楚向蜀城走去,因为战展雄知道过了丘国的蜀城便是战国的边城……二人一路走来,看到了丘国百姓的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堪与世外桃源比美的纯朴与富足……这一切均令战展雄感动……
单楚楚感慨的说道:“如果战争起,眼前的一切将会化为灰尽,再也找不到这种安逸,纯朴的乡情了。”
战展雄莫名的说:“哪朝哪代不是以战争开始,再以战争结束的?战争不是一两个人所能决定的。”
单楚楚挡住了战展雄的路。坦言道:“其实对于百姓而言,只要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家,安居乐业的环境。谁当皇帝都无所谓。战争起,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你能放弃这次的战争吗?”
“楚楚,你不了解,如果丘国不来进犯,我国又岂会派兵**。我国若不反抗,战国的百姓又何其无辜?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仗能不打吗?”
战展雄眼神飘渺的望着远处,摇摇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战争只是早一天,迟一天而已。”
单楚楚失望的低下头,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战展雄,前面就是蜀城了,到那以后,咱们以兄妹相称。你的名字和身份太敏感,如果被人知道你的身份,麻烦就大了。咱们最好低调的回到战国去。你先跟着我姓单,可以吗?”说着话,抬起头望向战展雄。
战展雄知道她说的在理,也没反驳,点了点头。“从现在起我叫单飞鸿,你叫单楚楚,咱们是兄妹。”
两个人来到了丘国的边防之地――蜀城。蜀城的城墙高筑,敦实而厚重。重兵把守,层层防护。在此等威严庄重之下,城内的百姓仍能那样怡然自得,从容自若,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蜀城是丘国通往战国的唯一通道。然而,现在蜀城城主杨明哲却下了一道禁止任何人出入的口令。这道口令一下,停止了所有的通关贸易与交流。更甚者有许多战国的百姓困在蜀城回不去,许多丘国的子民远远的看着城门进不来……
蜀城城主杨明哲这道口令,虽然给百姓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却没有人出来抗议。所有人都知道两国势必要发生战争,这是逼不得已而为之的“国家行为”。即使再不满,也不可能有回旋余地。
战展雄与单楚楚被守门的护卫毫不留情的赶了回来。“回去!回去!此门不通。”
战展雄不悦的问道:“这不是通往战国的唯一通道吗?不通的话,让我们如何过去?”
守门的护卫看着不怒而威的战展雄,嚣张的气焰莫名的降了许多,双手恭敬的向天抱了抱拳。“这是城主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回去吧!”说着冲二人摆了摆手。
单楚楚走向前。“这位小哥,我和我兄长有急事,必须去战国一趟,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说着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
守门的护卫看着粉妆玉琢的单楚楚,眼中闪过一抹惊叹。“这位姑娘,不是我不讲情面,实是城主之命不得违背,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里,等这个命令解除了,我第一个通知你,怎么样?”
单楚楚趴在他耳边问道:“小哥,你还有别的办法没有?我们兄妹真的很急,如果你能帮到我们,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哥哥的恩情。”说着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战展雄气愤的看着单楚楚对别的男人,展现出娇俏的模样,心里颇不是滋味,还没等那个男人回话,便粗鲁的拽着单楚楚离开了蜀城的城门口。
单楚楚不满的拽回自己的胳膊。“哎!难道你不想回战国了?”
战展雄郁闷的说:“如果是用这种方法,我宁愿不回。”
单楚楚挡住继续向前走的战展雄。“哪儿儿种方法,你给我说清楚。”
“还用我说吗?”
单楚楚不依不饶的说:“说!你必须说明白。”
战展雄阴沉的说:“我不屑用女人讨男人欢心换来的方法。”
“你说什么?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挖苦我?!”
“为了我?!勉了!我战展雄不需要!”
单楚楚怒不可遏的指着战展雄。“你……”
战展雄不悦的将她的手指拽离自己的方向。“做人最好有个分寸。卖笑――是戏子才做的事。”
单楚楚被他的话气晕了,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我是戏子?!我是戏子,你又好到哪儿去?充其量是戏子的搭挡,比戏子还不如。”
战展雄阴沉的盯着口无遮拦的单楚楚……单楚楚看着他那双阴冷喷火的双目,才知道自己说了过头的话,心虚的低下头……
恼凶成怒的战展雄看着她心虚的眼,郁闷的转身离去,生怕自己会失控的掐死她……
单楚楚追上闷不出声的战展雄,胆怯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哀求着:“你别生气了,咱们想别的办法出城,还不行吗?”
战展雄听着她可怜兮兮的话,怒气莫名的消失大半,停了下来。转过身说:“晚上我带你出去,不用经过他们的允许。”
单楚楚不解的问道:“出了蜀城,山路上没有埋伏了吗?如果还有'障碍'怎么办?”
战展雄自信的说:“有我呢!”
单楚楚不放心的问:“那一线天呢?巨石万一滚下来,即使轻功再好,生还的机会好像也非常渺茫。咱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战展雄的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单楚楚说的对极了。就算山里的障碍自己全能克服,但是,离战国最近的“一线天”怎么办?自己过,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何况带着全然没有内力的她?!看样子,硬过确实不行,能拿到通关的文书就好了。怎么拿呢?
单楚楚看着沉思中的战展雄,莫名的笑了,喃喃自语的说:“咱俩要是有钱就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战展雄疑惑的看着单楚楚。“银子?!”
单楚楚点了点头。“对!银子!你有吗?越多越好。咱们用它打通关系,一定错不了。”
“羞涩”第一次出现在了战展雄的脸上。他尴尬的摇了摇头……
蜀城的大街上,莫名的多出一男一女,两个卖艺人,其中那个男人剑眉朗目,隆鼻薄唇,一双黑眸好似睛夜一般幽深,带着一丝冷和傲……这个女人柳眉杏目,粉妆玉琢,淡雅脱俗的容貌,配上娇羞可爱的笑容,再加上脆如黄莺的声音,引来好奇的众人,驻足观看……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战展雄与单楚楚,只听单楚楚声音清脆且洪亮的说着:“我们兄妹二人初到贵宝地,不幸将盘产用尽,希望众位好心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女子感激不尽……”
战展雄执拗的看了一眼趣味盎然的单楚楚,认命的将衣袍摆塞进腰间,虎虎生风的练起了自制的拳……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平民百姓,哪儿个懂什么拳法的好坏?看着打拳者那帅气,威风又冰冷的模样,女的为之痴迷,男的为之羡慕……而单楚楚则适时露出她那单纯无害的笑容,很有技巧的向众人“讨”着银子……
在单楚楚的威胁利诱下,战展雄虽是百般不愿意,仍屈服在她的*威之下……二人在蜀城的赌楼,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些卖艺挣来的零散银子与铜板,全部换成了银票。而且是厚厚的一打。这间赌楼的老板“大方”到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让这两个人大摇大摆的揣着银票离开了赌楼……
蜀城城主的府邸门前:
战展雄与单楚楚被蜀城城主府邸,守门的护院拦在了门外。“站住!这里不是你们能进来的。去别处吧!”
单楚楚礼貌的说:“我们要找你们城主。”
守门的护院粗暴的说:“城主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快点走!别在这里扰乱。”
单楚楚不悦的说:“我们没扰乱,我们找你们城主有重要的事。”
守门的护院不耐烦的说:“什么事都不行,快点走!城主不见客。”
单楚楚气愤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独断专行!不怕我们去告发你吗?”
守门的护院不为所动的说:“这是城主交待的,你愿意去哪儿告,去哪告。快点走!”
战展雄见状,气愤的拽着单楚楚离开……走到没人的地方,战展雄就要带着单楚楚从墙体跃进去,被单楚楚拦住了。“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带你进去找这这座城的城主杨明哲。不然还能干什么?”
“咱们不能这样进去,你的身份太敏感也太特殊。如果你想活着回去娶杨飞雪的话,最好别冲动。”战展雄还想说什么,单楚楚打断了他的话。“我还年轻,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当做奸细抓起来处以极刑,你最好别连累我,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战展雄妥协的收回手。看着眼神闪烁的单楚楚,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单楚楚诚实的摇摇头。“办法总能想出来,总比平白无故送死强。”
二人正说着话,从蜀城城主的府邸,走出几位衣着华丽的男人。为首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剑眉鹰目,挺鼻廓唇,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不怒而威的气势,风流倜傥的模样,令人引不住想要多看两眼。其他簇拥在他身旁的人,虽然穿着得体,眉清目朗,但身份明显不如他,在他面前恭敬卑微的模样,身份一看便知……
眼尖的单楚楚轻轻拽了拽战展雄,示意他向后看。同时说道:“机会来了!”
战展雄回头看向那几个人,就听有人说道:“城主,月儿姑娘已经等在那里了。咱们直接过去吗?”
低沉的声音:“太子还未到,让她在那儿等一会儿吧!我先去喝杯上好的女儿红再说。”
“是!”……
看着渐行渐远的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向他们消失的方向追去……
醉香楼――是蜀城最大,也最火红的酒楼,醉香楼自酿的女儿红,更是远近闻名。酒香飘远……
楼酒掌柜的看到城主来了,马上迎了出来,恭敬的说:“城主!就知道您要来,那间包厢给您留着呢,请!”说着伸手做出让客状。
杨明哲爽朗的笑道:“你的酒,世间难寻,我一天喝不到嘴,馋呢!”
“改天我让人送到你府中几坛。”
“那倒不必了,在这喝,味道更好。”说着话,几个人进了酒楼的大门,向二楼走去……
战展雄和单楚楚跟着那几个人进了醉香楼……
单楚楚和战展雄选了一间离他们所待包厢,最近的一间,侧耳细听着他们的谈话,他们谈论的无外乎是一些男人喝酒时,所畅饮的豪迈话语……
单楚楚小声问战展雄。“这位城主,你见过吗?”
“我之前在朝中,与丘国人没有来往。没见过!你在这里待着,我去见他,问他要出城的令牌。”
单楚楚疑惑的问:“他跟你不识不熟,你认为会给吗?”
“总得试试。”
“那你就去吧,碰壁别说我没警告你。”
“你……”战展雄无奈的看了一眼单楚楚,走向杨明哲的包厢……
正喝得兴起的杨明哲,意外听到门口传来了说话声。“单飞鸿前来拜见城主,请求与城主见上一面。”话中的内容虽然带着请求,可是说出来的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杨明哲疑惑的“哦”了一声,抬头望向来者。剑眉朗目,隆鼻薄唇的他――隐含的霸气比锋芒毕露的凌厉更令人注目,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希望城主能网开一面,让我与舍妹过蜀城,进入战国的边城。”
杨明哲看着眼前不容小觑的男人,有礼的说:“这位兄台,不是我不讲情面,而是陛下有命,所有人不得出入,我不能因你而亢旨,你们还是等这次战争平息了再去吧!”
战展雄直白的问道:“我们真有急事,多少银子,才能让我们成功过去?”
杨明哲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敢当众行贿。感受着他那非同凡响的魄力,礼貌的说:“这不是银子问题,而是圣旨难为的问题。恕在下帮不了你。这位兄台,何不坐下喝一杯,以增近彼此的感情?”
战展雄也不犹豫,直接坐在了杨明哲的对面。豪迈的说:“喝酒言欢岂能用杯,我敬重城主是条汗子,就以这坛酒打个样,城主随意。”说着捧起立在桌角的一坛酒,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进了肚子……
杨明哲为人豪爽,看到战展雄如此,对他的好感加深。捧起桌上的酒坛,二话不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之后,将空酒坛摔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杨明哲粗犷的伸手抹了一下嘴,狂笑道:“哈哈哈……痛快!兄台尊姓大名,我杨明哲就喜欢结交你这样的朋友。”
战展雄适时站了起来。“在下单飞鸿,同样喜欢结交城主这样的朋友。”
杨明哲高兴的说:“朋友!咱们今天喝个痛快!喝!”说着再次举起一坛酒。
战展雄也不落后,举起酒坛与杨明哲的酒坛撞了一下,虽然坛中酒溢出来一些,但却更显得豪迈。洒脱……
两个人的酒量堪用“海量”来形容,地上的酒坛已经摆了一排,两个人依旧谈笑风生,毫无醉意。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直到杨明哲的随从轻声提醒,杨明哲才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万分不舍的与战展雄告别。“单兄!小弟我有事情,必须出去一趟,如果有缘,下次一定与你不醉不归。”
“杨兄弟,今天喝得痛快,如果有缘,我也定与你喝个不醉不归。”
两个人豪迈的击掌,哪儿像是第一次见面,分明就是多年的朋友,忘年的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