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杨亦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被骗了。
一天一夜的车程。。。。
看着车窗外面黑沉沉的夜,杨亦觉得自己的脸色大概也一样黑一样沉。
“你父亲真的是在XM市?”杨亦有点不信,“南方?”
“我开始也不信,不过后来信了。”谢联说,“我在我老爸去世的房间里,找到他写的一张便条,应该是他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
“没有被警察搜走?”
“我爸不大识字,不认识的基本就用错别字,或者画画代替。”谢联说,“便条写在一张抹布上,只有我能看懂。”
杨亦没话说了,谢联找的不是一般的仔细,连抹布上的字都能看的出来,还是象形字,他只有祈祷着,这趟没有白跑,谢联老爸死了之后,天知道那个“暗影”会不会撤离。
这时火车餐车过来了,谢联嚷着饿,要叫来吃。
杨亦示意他别叫,等车子过去后,杨亦从包里拿出几个面包两瓶牛奶,说:“火车上的你也吃?你看到有几个人要了?车上的很不卫生的。”
谢联接过面包问:“不卫生?没感觉到啊,蛮香的。”
“火车上的厕所,你去过没,不用水冲的,不管大的小的,只要下去后,就被火车轮子给迅速搅成气态和细微颗粒状,跟烟雾似地随风飘扬,而火车上的吃的,就在火车上做的,你想想,几千,几万人次的大小便飘扬入内。。。。”
谢联听了,把面包放回桌上,“不想吃了,太恶心了。”
杨亦嚼着面包,正想再调侃两句,手机响了。
手机上标明两字:“张非”
杨亦出发前并没有通知张非,毕竟理由也不充分:找死婴,寻新月。
这两个理由拿出来,去的应该是张非才对,毕竟新月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是张非,而不是杨亦。
如果告诉张非,张非肯定会做两件事:一,阻止杨亦,第二,自己去。
最少也会做一件。
想不到这家伙,这么早就发现自己不见了。
杨亦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呦,我们的张大少爷,怎么有空给小弟打电话?”
“你在哪呢?”
“我在回老家的路上。怎么,找我有事?”
“老许说,谢联不见了。”
“哦,就这啊,我都回去了,你们看他会不会值班完去网吧包夜了。”
“超市说谢联前天就辞了。网吧,实名制不知道吗?”
“那怎么找啊,世界那么大。”
“少来这套,你家离学校不挺近嘛,你咋坐的火车?”
“你怎么知道我做火车?”
“电话里轰隆隆的声音不是火车是啥?”
“洗衣机。”
“装吧你,老许说,谢联定了两张火车票,另一张票实名居然是你小子的。”
“。。。。。”
“你们去XM市干嘛?”
“旅游,乐呵,咋了,没事挂了哈,byebye,有事再联系。”
杨亦不再听张非辩解,直接挂断电话。
张非连打几次,杨亦都不接,最后没辙,只有发短信叫杨亦小心点,这不是闹着玩的,有危险了千万千万要让公安帮忙云云。
杨亦既然决定来了,就做好了充分准备。
他不信有关平行宇宙论之类的观点,可是他觉得这种想法很值得借鉴:冥冥中你做了某种选择,而未选择的方向,则是另一个你做的选择。
简单点说,就是杨亦选择了去,以后的路就不能预见那么远,甚至连明天是什么样都不知道,而杨亦选择不去的话,以后就是回家过年,玩耍,新学期,实习,毕业,工作。。。。
难怪有些物理学家蛋痛的时候,就喜欢白唬哲理。
因为这个真的很容易糊弄人。
杨亦现在就在盘算着,明儿到厦门了,找个小旅馆住上一宿,然后再去找谢联手上的地址。毕竟春运快到了,车上人挤人,别想睡觉,一天一夜。。杨亦觉得自己不用睡觉就好了,做超人。
看看旁边的谢联,正对着窗外沉思,估计还在想火车抛便便的事,杨亦摇了摇头,靠在旁边的窗户,不说话了。
火车在太阳落山后还是静静的在地平面上爬行,仿佛洪荒世界里奇长的怪虫,一点点吞咬着面前无尽的铁路。
杨亦眯着眼睛正舒服着,忽然平静的车厢里传来一声一声有节奏的吆喝。
谢联拍拍杨亦,说:“那人在卖啥票?”
杨亦没好气的说:“好像是火车内部人员,这些人钻法律空子,骗乘客说有专车,让人在车上先掏钱,接过把人带过去坐车,不过是普通的客运车,上了客运车,还得交一次坐车钱,火车上交的顶多算引路钱,专用的骗人行当,要小心。”
“你怎么知道?”
“。。。。我被骗过一次。”杨亦无奈的说。
“连你都被骗,那不是。。。?”谢联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位大叔带着个小女孩,把钱递给了笑容满面的骗子。
周围的乘客中有很多被骗过的,知道真相。
但是他们都不说话,假装睡着,假装欣赏夜景,大众的心理就是,我被骗了,其他人也得吃吃亏。
杨亦正感叹世态炎凉,谢联忽然向骗子走去。
“你干什么?”杨亦低声问道,“不跟你说了那是骗子嘛,你还去?”
“那是坏人。”谢联咬着牙说,“在骗人。”
“你别多管闲事了。”杨亦说,“那是地头蛇,惹不起,要是急了他给咱直接从窗户上丢出去,我们就要走路去厦门了。”
谢联没有听杨亦的劝告,他在人群中硬是挤出一条路,转眼来到火车“票贩子”面前。
“你到哪里的?”票贩子笑呵呵的对着谢联问。
谢联没有答话,他只是在受骗的大叔耳朵旁小声的说了两句,大叔脸色忽然黑了起来,闷着就蹲在地上。
那个票贩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只是不死心的问地上蹲着的大叔:“你的票买了,你闺女的票要不要也来一张?”
大叔蹲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只是不停的摇头。
票贩子知道谢联搞鬼了,他像许多反面角色一样,恶狠狠的朝谢联走去。
原本拥挤在火车过道的人民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
杨亦一看大事不好,也想挤过去,不过人群实在太密集了,杨亦想不通谢联是怎么毫不费力的过去的。
眼看将有一幕悲惨的挨揍事件就要发生。
杨亦的汗流了下来。真是傻缺,这还在路上,就开始捅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