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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脸圆圆

曾经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被一个傻乎乎的小眼睛、胖身材的傻小子喜欢了很多年,那小子不善言辞,总是在操场上、去往洗手间的途中、学校大门口与她偶遇,过度频繁的偶遇让女生也察觉到了男孩的异样,但是,她仅仅知道有这么一个密切关注自己的男孩的存在,至于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方,哪个班的,她完全不知,也不想知道。

后来,那双默默关注自己眼睛终于暗藏了起来,他们再没有过哪怕一次的偶遇,即使见到,男孩也总是正在与旁边的一群男生说笑,或者不知道正在关注着什么,她仰望他时,他正望向更远的地方。

男孩的改变源于那一次。

羞涩的男生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忽然绕到她的面前,伸出胖乎乎的手,把一张叠痕深得快要破掉的情书塞在她的手上,不等她拒绝就跑掉。那个时候,收到情书会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女孩子的耻辱,她没有打开看,男孩还未跑远,她便把那饱含心思与创作灵感的情书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男孩与其她隔壁班的一个小个子短发大眼睛女孩经常来往,他们以兄妹相称,男孩总是在每天上午的第二节课间,去一趟小卖部,带回来一些很特别的零食带给那短发女孩。

收到情书的女孩名叫陈曼,胖乎乎的男孩名叫杨畅。

“这就是他的品味!切!”陈曼经常对她的朋友们说,后来,这话她也对陌生人说。

晚自习,教室的灯光幽幽发黄,曼坐在靠墙的第一排座位上,她今晚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头上戴着两朵艳丽的红花,这样的打扮配上一般人的脸会显得格外的矫情,甚至会成为大家的笑柄,然而曼却不同,她让班上男生的眼睛为之一亮。

畅的座位在曼的斜后方,他们之间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每当曼托着下巴听老师在上面讲课的时候,畅就可以清晰的看见她一脸迷惑的侧脸上,薄薄的皮肤印着浅浅的血丝,看上去可爱至极。

初中的男生已经开始分辨每一个女生的体貌形态。美或者丑,也已经渐渐左右了少年对待少女的态度。此时的课堂并非安静的死寂沉沉,静静的夜里,同学们有的在草稿纸上刷刷刷的算着数学题;有的认真的阅读,时而翻着书页;有的有些按耐不住,不停的开关抽屉,接着拉开书包的拉链,反复寻找着什么;有的躲在角落里吃着零食,零食包装袋发出吱吱的响声。

畅试着和曼说话,“陈曼,你在做什么?”语气中带着温和、平静、好奇。

“我在写自我介绍,将来我成名了,就可以作为我的人物撰记。”曼非常得意的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不羁的女孩,骨子里透着一股率真和美好。

“那你写完了给我看看”畅微笑着。

“好吧,等一下。”曼边说边写,好像畅的话并没有打断她的思路。

“你真的要看吗?”

“要啊,求之不得。”

“看了别笑话我啊!”

“不会,不会。”

曼的“作品”已经大功告成,她将信将疑的把本子递给了畅,畅故意从第一页往后翻,似乎是想要以这种无赖的方式多寻觅一点关于她的信息。

“前面不许看!看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曼开始急了。

前面写着什么样的内容呢,畅似乎在多个页面上看到了同一个男生的名字:“鑫”。

“我叫陈曼,是一名初二的学生,我今年十四岁,头上戴着两朵大红花,因为我长着一张圆圆的脸,所以我的网名叫‘脸圆圆’.....”

畅忍不住的笑。“大红花、脸圆圆......”,这样的句子被畅读出来后,引起了后排同学的围观和哄笑。一起哄笑的包括畅。

曼是个大度的女生,她走过去抢走自己的本子,放回抽屉,然后和同桌一起聊起了周末逛某某礼品商店的计划。她,没有大动干戈,她,毫不在意。

这样一个女孩,常常让畅感到非常的失落,自己拼命的想着办法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她的注意力那么容易的就会从他的身上转移。

在那个网吧兴盛的十来年里,谁开网吧谁发财。网吧吸引着大量的学生,初中的、高中的、大学的,学生们省吃俭用,在买一只新的中性笔或者只买几根替换的笔芯之间还要犹豫很久的情况中,他们却愿意拿出一大半的生活费用来上网。畅的家里是做船舶翻新的,父亲精明能干,近两年赚了不少钱,平时父亲忙于应酬,畅的生活费都是母亲发放的,母亲常常正常给零花钱之后又偷偷的多拿出两倍的生活费给畅用来自由安排。母亲每个星期都给畅买一次衣服,而且都是高端的品牌货。畅爱打篮球,个头越来越高,轮廓分明的脸上显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虽然父亲购买了几台用于办公的电脑,畅还是觉得在网吧里面玩比较舒心和随意。

这个周六,畅去了网吧,在网上寻找一个叫“脸圆圆”的女孩,畅点开QQ,输入“脸圆圆”,出现了长达数十页的雷同昵称,这个让畅觉得特别好听又极为特别的网名竟然如此平凡而普遍,他开始觉得自己可笑。

周日,学校的操场上麻雀悠闲的散着步,畅夹着篮球小跑着走来,篮球架底下,颇具优势的身高,让他几乎成为了同学们口中的灌篮高手,他有时候就像一个神话,比赛中一人连续投中十个球。而一个人打球的时候,眼看着球快要入筐,他会非常自然的摆动着双臂,然后再轻松的转身,从背后运球,那动作像是连贯的街舞。

周日孤寂的球场上只有畅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身影,连之前觅食嬉戏的麻雀都已消失无踪。

露从被篮球打得飞扬的尘土中走来,经过操场,要去对面的图书馆,淡黄色的微薄尘埃中,飘逸的长发,高挑的身段,整齐的刘海,画面让人沉醉。露,畅早听说过,只是从没有细细的关注过她,露有一双漆黑的瞳孔,沉静不爱说话,虽然她不喜欢张扬,可是关于她,早已在人群中传得沸沸扬扬,她是一个奇女子,不管是语文作文还是英语作文,经常拿到满分。文科成绩数一数二。然而人无完人,即使这样的人物也有自己的悲哀。露心眼小,性格极端,这成了她今后的人生最大的阻碍。

后街那边是学生购物的天堂,东西不贵,稀奇古怪,有印着twins美丽笑脸的双面小镜子,有印着周杰伦帅气脸庞的相册,有造型可爱的小熊指甲刀,还有可以360度旋转的眼镜盒。曼买了一个粉色相册,并向售货员要了一点包装纸和彩带,她心中早有计划,要拿回去DIY一番,然后在下个周末送给鑫,希望他能喜欢这份生日礼物。同桌翠买了一些零食和海报,翠善解人意,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秉性善良,这大概就是这两个女孩能成为好朋友的真正原因吧。

我们的青春,有太多的一厢情愿,谁都不知道对方想着什么,我们不了解对方,我们还没开始认识自己。看不懂,看不破,青春的烙印才如此的深刻。

黄昏的街尽在脚底,曼小心的捧着刚买的相册,同翠一起肩并肩的走着,在渐渐起雾的初秋路旁,两个身影亲密无间,可有的人,思绪却飘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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