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自开国以来,秦姓皇室就有一个规定:嫡公主只招驸马,不远嫁,不做和亲。
秦姓皇室历来子嗣不丰。盛安宗皇帝继承大统,定国号永乐,都城东京更名为圣都。
永乐元年,盛安宗皇帝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直至永乐十六年,盛安宗皇帝嫡子出生。永乐二十年,盛安宗皇帝膝下九子两女,皆健康。
盛安皇帝统治下的大盛朝,虽北方边关战事不断,可国内过确实一派繁荣昌盛景象,人口达到两万万之多。
北方边疆的北疆城,驻守边关的王爷正是当今盛安宗皇帝的嫡亲大哥,荣亲王,人称北疆王,他已驻守北疆二十四年。
永乐二十一年
北疆边境两军对垒,情势紧张。
圣都皇城天师院中,夜观天象的小天师匆匆下了观星塔,赶往皇帝的御书房。御书房的消息分别送到了北疆大帅府和圣都的平阳大长公主府。
平阳大长公主接到消息时,正忙着与身边的掌事姑姑苏蓉拟定一年一度的牡丹花宴的名单。看到皇帝派人送来的字条上只写了“归家团圆”四个字,一向端庄威严不苟言笑的大长公主难得露出了喜悦之色,嘴角一直上扬着。
直到拟定好了名单,苏蓉才笑着问道:“府上可是又要有喜事了,能让殿下如此开怀可见是大喜。”
平阳大长公主笑容不减,很是郑重的点点头,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是喜事。只是还需多等等。眼下先将这牡丹花宴办妥。”
“是!郡王今年二十一了。殿下,府中该添人了。”苏蓉见大长公主高兴,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是该添人了。”平阳大长公主点点头“这次花宴上也好好看看,你也打听着些。”
大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她这个独子,年少时太过荒唐。
皇室秦家是以武得的天下,未出嫁时,她是皇室唯一的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她的弟弟。他们姐弟两人感情极好,那时先皇属意的继承人是大哥。因此对她与皇帝二人多有宽容和宠溺,他们经历过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少荒唐的岁月。
平阳大长公主与自己荒唐不争气的儿子萧梁斗法,斗了快十年也是累。她把萧梁带到了皇帝身边,将自己的儿子扔给了自己的弟弟。自此大长公主无事一身轻,一年当中大大小小宴会少说也要举办十二三场,最为盛大的就是四月份的牡丹花宴了。
而萧梁在他亲舅舅盛安宗皇帝的调教下,也不再如从前那般荒唐。倒是显露出些狡黠的正直和聪明的良善来,在圣都中不论是纨绔公子们,还是正经的优秀的世家公子们,都会对萧梁礼敬几分。
去岁腊月,二十年来圣都最为寒冷的冬天,萧梁追着一个妓子下江南去了,过年都不曾回圣都。年尾的封印宫宴和年后的开印宫宴上,平阳大长公主皆是称病没有出席。
那时的平阳大长公主就住在皇宫的天师院,为下江南的儿子萧梁祈福。
今年二月初,萧梁就一身伤回了圣都,坐着步辇进了太和殿。
他的到来,让高高在上端坐龙椅的威严帝王露出了一丝阴暗的得意笑容。一日间,因萧梁的归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牵扯出刑部、户部、吏部总共二十一名官员。
在刑部大牢等着秋后问斩的江浙巡盐使陈正茂和其他六名户部官员,他们勾结盐帮贪赃枉法案子,一下子翻转过来。
因这案子,萧梁封安阳郡王,还得了皇卫军禁军副统领的职位。皇卫军禁军统领蔡将军五十多岁了,很明显待蔡将军退下来,就是萧梁接任。萧梁不仅有郡王位,还手握实权。
他今年二十一岁,正是男子的好年纪。一时间,安阳郡王炙手可热起来。
大长公主府已经极尊贵,不需要联姻来锦上添花。可是她也不想选的门第太低,门第的高低有好处也有坏处,关键是看品行。大长公主府就只有他们两个主子,萧梁与她都满意,将来的日子才能和和美美的。
说到萧梁的婚事,凤眸微抬。想起那年季老夫人和季大夫人做的那些事。忍不住冷哼一声。那事发生时,皇帝都说了那事连季大人都可能是不知情的,她的堂妹淮阳郡主嫁的又是季家二爷,她当时多半也是不晓得的。不然她将事情说破那日,淮阳也不会那么震惊。
淮阳还有两个女儿呢。平阳大长官公主柳眉微挑:“怎么没给璐姐儿与琪姐儿下帖子。”
“郡主前几日就遣人来说季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好。等宴会过后,她再带两位小姐来请安。”
“她身子不好,有儿媳伺候。关未出阁的小姐们什么事。淮阳还说,要让璐姐儿在花宴上露露脸。”平阳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郁郁:“璐姐儿,多大了?”
“十五了。琪姐儿今年十一月也要及笄了。璐小姐与琪小姐年龄上只差一岁,真算起来,璐小姐是二月生辰,琪小姐是十一月,也算是差近两年的了。”苏蓉认真说道。
璐姐儿已经及笄还未开始相看亲事,也不怕耽误了“单独给两个姐儿下个帖子。”
“是!”
平阳大长公主看着苏蓉忙去吩咐事的样子,嘴角露出了笑容。再看看那些帖子,平阳大长公主微微挑起了眉头,这些适龄的小娘子们,她大都有些印象的,有些印象还不错的,可若是选来做儿媳,却又不大那么满意,心中禁不住有有些恹恹的。
又想到了那年,她与萧梁都是看上季萍儿的。忍不住又把季萍儿和季家老太太怨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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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郡王萧梁此刻正端端正正跪在大历朝皇帝陛下的御书房。
大历朝的皇帝看着唯一的外甥。久久没有出声,都说皇家无亲情,他们秦家不一样,母后与先皇的后宫简单,平阳大长公主又是唯一的公主,年少时,他又常与姐姐玩在一处,自然感情十分要好。
平阳大长公主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未来他将是姐姐的依靠。
皇帝看萧梁的眉眼,越看越有平阳大长公主的样子,禁不住就觉得萧梁亲切,觉得他更像他们秦家人一些。一想到这里,皇帝心中就觉得暖暖的。
皇帝想的事情温情,可脸上却一成不变的严肃,让沉默许久的御书房更加严肃凝重起来,跪在下面的萧梁平日就十分惧怕皇帝舅舅的。他十七岁时,被母亲带到宫里,推到皇帝舅舅跟前。
他还清楚的记得平阳大长公主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道:“这是你的外甥,也是你臣子。他未来是个纨绔的臣子还是个有用的臣子,就看您了。”
那时,他生出了母亲不要她了的恐慌,面对皇帝,他生出的是畏惧和退缩。
今日皇帝那样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好可怕。萧梁倒是宁愿受训斥,也不想这样跪在这样安静压抑的御书房。
又过了许久,皇帝才幽幽的开口道:“你该娶亲了。”
萧梁终于放松了下来,原来是为了娶亲,他今年二十一岁,也不是不知事的毛头小子,娶亲自然是好的。
可是他不太喜欢盲婚哑嫁。他想那小娘子总得是他看中的才行,想到这里,秦淮楚馆常客的萧梁也禁不住的脸红了一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又难为情起来。
皇帝见萧梁难为情的样子,想到那个季萍儿,心中禁不住冷哼一声问道:“可有看中的小娘,朕给你指婚。”皇帝说的是实话,可若萧梁敢说看上的是季萍儿……皇帝眼中的杀意转瞬即逝,跪在下面的萧梁还是看到了。
“自然还没有。”萧梁嘴角抖了抖,害怕的缩了缩脑袋。心中也不知道皇帝眼中的那丝杀意从何而来。希望只是因为他跪的太久眼花了。萧梁不断的安慰自己,定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