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歇片刻,已有大臣要求见。
我避入内殿,见外面的大臣来来往往,稍停歇下来,严峥又一头扎回进奏折堆里,连话都没空说上几句,也不想再打扰他,便悄悄回去了。
他不在,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也睡不着。我恹恹地在房间转悠,百无聊赖。
桌子上有素心备好的水果,石榴籽盛在薄胎雪瓷的盘子里,粒粒晶莹嫣红如琉璃,我执起旁边放着的银勺,吃一勺,清爽沁甜。如此慢条斯理地挑着石榴吃,倒也度过了一些时光。
待夜深时他才回来,身上已换了闲时穿的月白锦袍,整个人看上去退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洒脱。他哼着曲调进来,一双大手握了我的纤腰,抱起跨坐至他的身上,问:“你怎么还不睡?”
我的脸蹭在他衣服的金丝龙纹上,使劲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我怕你在流连到别的宫里,特地等你回来查岗的。”
他佯装生气,却溺爱地捏了捏我的鼻子道:“胡说八道。”说着眼里的笑意变得更浓,横抱起我的身子,腾空而起,回到柔软的床褥中。
他在我身边躺下,顺势将我带入怀中,醺然的睡意渐渐袭来,有他在身边,我才感觉安心自在,终于能舒舒坦坦地睡着。
自从云雾山行宫回来后,严峥的政事越加繁忙,虽仍是每夜会回绯烟宫陪我入睡,可是却忙得连晚膳都没时间回来坐下来好好吃,便是专宠如我,白天见到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开始时我还会请去清心殿陪他,或是在小厨房另做了膳食送去给他,可渐渐发现,我在他身侧,反而让他更不能专心办公。后来干脆也不去了,每日观花赏鱼,看书弹琴,或是找云裳喝茶说话,宫中的日子倒还轻松惬意。
我喜欢在下午时分沐浴洗头。这天沐浴过后,干脆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满肩头,未施一丝粉黛,一身轻薄宽松的梨黄纱衣如仙轻摇,缓缓去湖边散步。
七月里树木葱郁,夏花绚烂,长廊两边的丁香,茂盛而艳丽的花序布满全株,整遍淡紫、紫红,成簇成簇地开着,又有数株海棠,粉红堆簇的花瓣纷纷扬扬,淡淡的弥散着芬芳。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披肩的长发随着清风轻扬,风中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甚是舒心。
行至湖边,有几株梨树已结出小小的青梨,再不是春日枝头繁花怒发的光景。我站在一侧,看见这满树的青郁的绿叶和果子,不禁多瞧了几眼,恍然觉得百花争艳,反倒不如这一树梨儿来得清爽实在。
主仆几人坐在湖边水榭,悠哉悠域地看着色彩斑斓的鱼儿们竞食,水中的荷花开得正好,吉祥帮我折了几枝,我把荷花捧在怀中埋脸深嗅,只觉清香扑鼻,闻之欲醉。
玩得兴起,干脆掀起了薄薄的裙摆,把白嫩的小腿浸入了水中,逗弄着鱼儿。
晴曦悄声过来说:“娘娘,蒋婕妤过来了。”
我抬眸望去,但见不远处的花从间走出一人,她手中捧着些折枝鲜花,窈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