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侧头，躲开了严峥的手。
他的手指在我的脸颊旁略停了一下，转掠间的目光，薄冰快刃般嗖嗖生寒，如此的陌生。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手指卷住我耳边垂下的一缕碎发，轻轻绕至耳后，顺势将我带至怀中，慢慢绽开浅淡宠溺的笑意，道：“分开这些年，还是这么的倔。”
他的指背在我脸颊轻抚，动作温柔多情。
我挣了挣，却发现混身毫无力气，细细琢磨，心里不禁浮起一缕浅浅的苦涩。想是之前被他迷昏，虽已醒来，但体力并未恢复，虚弱无比，只得依靠他胸前。
他收紧了臂膀，把我搂得更紧，温柔喃喃说：“你还想逃去哪里？你已经回来我身边，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这种云淡风轻的感觉，这种亲密，仿佛一切突然回到从前。
就像，从未穿越，从未离去。
如果，可以像纳兰性德所说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但是，我知道，再次相见，他不是他，我亦不再是当初那个我。
就算过去爱的再轰烈,那也是过去了。
造化弄人，天意难测，我终究要和他走上对立的一面。
他的容颜虽未变，还是我在这里初遇他的样子，依旧霸气俊朗，神情英锐。但是隔了这几年光阴和距离，他成熟不少，眼神更厉，明光似雪，
已不能再猜测到他心中所想，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秦可。
鎏金狻猊香炉的烟细如线，袅袅弥散在四周，让人有些恍惚。
我定定看着他，分不清心中纠结酸痛的滋味，到底是不是恨，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再无可能，与他像最初那样相爱。
“这是哪里？”我收起心绪，平静问道。
“自然是东越国境。”他笑：“再过三天，我们就能回到淳安皇城。我们回家。”
家？那个众多女人的后宫？我不自觉得地冷笑出声。
“你就如此不愿意回来我身边？”他突然捏起我的下巴，逼我凝视着他，他的眼里满是阴霾，“我领兵亲征，攀山涉水而至，却忍而不发。展颜，我对你至此，你却仍是不懂我的真心？”我的唇被他冰冷地覆盖，猛然间才反应过来，他却是拥着我，用力扼住我的挣扎。
他的惯常拿刀的右手抚上我的脸颊，眯起眼睛，注视我良久。那微微粗糙的触感和淡漠阴冷的表情让人莫名生一股寒意。
我不得不慢慢仰起头来，对上他幽深的眼神，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地听到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他如今这张凛然霸气的脸和以前秦可那张阳光俊朗的脸曾经交替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无数回，曾经，我为咫尺天涯绝望得心如死灰，撕心裂肺，可如今，他就在我的面前，我伸手就能触及。然而，我却已经不爱了。
僵持片刻，他终是软了下来，将我抱至八仙桌旁坐下，将我揽在膝上，伸手从端起一个盛满美酒的琉璃盏，仰首一饮而尽。
他眯眼缓了缓酒的烈性，又起身斟了一杯，才望向我说：“你要不要来一杯？”
我始终保持着倔傲的姿态，冷冷说：“只怕你又落了什么药。”
“变聪明了啊……在外面几年，果然长见识了！”他仰天哈地一笑，笑容灿烂，却透着丝丝缕缕的嘲调。
望着他的潋滟眸光，看不清他眼底究竟还藏了什么。我垂眸不语，扭头看向房间的角落。
他本就是一个不甚有耐性的人，看我如此，也是恼了，终是深吸一口气忍住，起身将我放了开来，只听他说道：“我们三年未见，你刚回来，我不想勉强于你。可是，你已回来，我就定不会再放你离开。此后，还有很多时间，我会和你重拾以往的感情。”说完，已是径自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