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下了决心,倏地抬头对君飞扬说:“我去见他。”
君飞扬一愣,猛然转身,惊骇又不可置信地瞪着我,他一口拒绝:“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我摇头解释道:“他既是为我而来,只要我出现,一切定能化解。”
“我怎能用你来换取一方安逸,”他青筋暴起,道:“他要来抢,我必以死相拼!”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也不希望看见你的百姓和士兵遭受涂炭,是吗?”我强作笑颜,“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也不希望西蜀国人人骂我作引发战乱的祸水吧?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们经历这样的危险。”
他的目光转而深沉,不说话,只是拥得我更紧。我知道,这些他都懂。
他静静地凝视我的眼睛良久,隐忍的眼眸中满满是不舍和无法言语的伤痛。
我努力在唇间噙着笑意,只为能打消他心头的疑虑和担忧,“你放心,我一定安然回来的。我不会,也不可能扔下你和孩子。”
看他仍然不语,我再问道:“你可信我,爱你?”
我从未向他表达过我的心中所想,他乍然听见,猛地松开怀抱,低头看我,目光带着一丝惊疑,似是难以置信,却又转瞬欣喜若狂。
我轻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他鼻息交缠,浅浅笑道:“傻瓜,我不相信我吗?我既是爱你,无论如何,一定会回来。”
终于,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答应我,”他的声音沙哑低晦,几不可闻,“无论如何,保全好自己。”
“我答应你,等我回来。”我踮高脚,双手重新环抱住他的脖颈,头低低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见他衣襟上淡薄的松柏香气,早已熟悉而依恋,不知此去还要多久,才能再闻到他的气息。心中徘徊难舍,这别离之苦,苦涩如此,却又不得不去。
推却了君飞扬安排的严密保护,我决定独自前去严峥军营。
走了几步回望过去,只见月光下,君飞扬仍伫立原地,他的衣袂翻飞,青丝飞扬,狭长的眸光中噙着极是复杂的思绪,有爱,有痛,有恨,有无奈,更有那无尽的悲恸!
我决然转头往前奔去,心中誓言:“我一定会回来!”
我铅华尽卸,束起长发,用黑布遮住面容,策马前去。
夜空中,一面大大的黑色滚金边帅旗跃然高擎,猎猎飘扬于风中,上面赫然一个银勾铁划的“严”字。
远处黑压压的帐篷,一顶连着一顶,仿佛永远望不到边际的苍茫草原。
守营的士兵皆握紧了手中泛着寒光的兵刃,满面戒备。看我单枪匹马,远远便将两柄钢铁造的金色长矛于我面前一横,把我挡住。
我仍昂首骑于马上,只抛下一句:“让裴剑出来见我。”
裴剑是御前统领,在军中频有威望。且他是严峥近卫,定是跟随严峥左右。见到他,就肯定能见到严峥。我一个突然外来的造访者,肯定不能直呼要见皇帝。但叫得出统领名谓,要求相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两个守卫交耳一番,便调派了人手去营中大帐处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