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凤寰宫,如今这凤寰宫中,再也不见严峥的身影。
我倚在软榻上观望着窗外,蓦地就想起那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心里隐隐有些凄惶,我与他之间,为何变成了这样?
此刻宁静幽远的夜晚,稀疏的星光从窗口孤冷地洒了进来。不知是谁,在冷月悄寂下拔动了琴弦,乐韵缥缈悠远,温婉的琴音如风曼吟,似水轻诉,那曲调哀婉缠绵,带着若隐若现的哀愁,绵延悱恻,让人勾起无数相思情长,痛楚难以抑制。不知不觉,心头便如溃堤泄洪一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忍不住涌出。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数日,将整个皇宫笼罩在银装素裹之中,到处白茫茫一片。
屋内静好,床前矮几上端放着白玉熏炉,轻焚着和合香。空气中,一缕缕香气似有若无。
我拢着手炉挨坐在暖龛旁,透过雕花窗棂,茫然出神地看那冬日阳光萧瑟,风,隐隐吟啸而过。我一天一天地坐在这个位置,经常是整天下来都姿势不变,茶饭更是不思,实在是困了就靠在墙边沉沉睡去。
素心见不得我在凤寰宫中一天天地憔悴下去,苦口婆心地劝我吃饭,甚至要喂到我嘴里来。又总是与吉祥找籍口希望我出去散散心,活动活动。我知道他们对我真的是用心良苦,终于答应跟他们出去。
晴曦欢喜地来为我打扮,我不愿穿着鲜艳,她便精心寻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又将我满头的青丝挽成新月型的发髻,斜插三柄鎏金琉璃簪,细细地勾勒出纤长的黛眉,眉梢画进鬓尾,脂粉轻白红香,扑在脸上匀净且润泽,额头一朵嫣然绽放的红梅,为容颜惨淡的我稍许带来一丝生气。
她们几人陪着我,经长廊,走花径,不知不觉中,沿着九曲桥,来到了湖心岛。
这是我初进宫时,严峥带我来过的地方。可“水沐清莲”阁的下面,如今已是一池残荷,恍惚间似乎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碧绿新嫩的荷叶,那鲜明夺目的花骨朵,娇艳明媚的并蒂花枝在湖心开得那般绚烂。然而时过境迁,盛夏的怒放早已变成此刻的满目凋零,暗墨色的残叶犹自在冰面上苦苦支撑。
此情此景,让人见之眼涩。
突然听得不远处隐约传来他和一个女子欢快的笑声,心中一揪,不禁引颈望去。
严峥颀长的身影立在湖边,明黄色的龙袍衣袂轻扬,玄黑色绣祥云挑金龙的长靴,乌黑的发髻上戴着九龙金冠。而他的身后是一身红衣,笑意缱绻的殷淑媛,她披着桃红的羽缎斗篷,随他站着,脸上笑意盈盈,一头珠钗环翠皆是名贵,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五彩光芒。
正午的阳光白晃晃地照在他二人绚丽的衣衫配饰上,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日日独自在宫中憔悴,他却仍然依人在怀,毫不理会。心,已经疼到麻木了。我远远地看着他,想很多很多,辟如我们的过去和今日种种。
“记得当初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可如今,却谁都已经无法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