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复一日,我在西蜀王宫里住着,虽享尽君飞扬的宠爱,可眼里淡淡的哀愁却并不能掩饰。
我经常到王宫后方的一块古拙山石上坐着,仰望着满山的桃花出神,觉得这里的景色很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风吹动我斗篷上镶边的雪白貂毛,轻拂着脸庞,柔软温暖,这样的平静安和的生活,该是满足,可心底却总是升起无以名状的愁绪,叫人惘然若失。
泪,盈盈挂于腮边欲落。
君飞扬见我总是心思恍惚的样子,很是担忧。
“颜儿,你脑中空白的记忆,便由我来填满,可好?”他背光而立,阳光在他的衣袍上描了一道金色。此刻他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如神祗一般,简简单单的一身白衣袍子,却像月华一样出尘夺目。
我的心头一颤,一股莫名酸楚的感觉缓缓流淌而出。
这段时间,我总是做梦,常常半夜从梦中惊醒,却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曾在梦中声嘶力竭地哭喊,心中有种挥之不去的痛楚,好痛好痛。
是梦?可为何心中仍哀伤莫名?在梦里的那种心悸难过,是那般真实,可为何一觉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依稀是一个霸道不羁的男子,冲我扬起那炽阳般的笑容,可是,到底为何,我怎么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梦醒,再也睡不着。多次翻覆下我终于还是揭开了纱帘帐,披衣下床。
外面月光很亮,我赤足踩于地直,缓缓走出房间回廊,不经意瞥见院子中央那一树玉兰,一夜之间竟开得欺霜胜雪。
我有些恍惚,倚着栏杆,神思飘忽,望着外面一片微薄的白雾。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是忽然觉得会有那一袭明黄的颀长身影出现,站在那一片薄雾里,他会过来拥着我说:“颜儿,我来接你了。”
定定望了许久,仍是一片迷茫。那个脑海里挥之不及的身影,是谁?
“颜儿?”听得一声呼唤,我回过神来,雾气蒙蒙下,果然半隐着一个颀长的身形,是君飞扬。
他走上前来,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我的肩上。“夜里寒冷,怎么出来了?”
我仰头静静凝望他,他的眼角眉梢里,尽是缱绻深情。梦中的男子,是他吗?
眼前他的脸像水波一样慢慢漾开,却有另一张霸气邪肆的脸孔悄然浮现,不知是谁,却让人感觉莫名的亲近,我缓缓举起手,轻抚那张脸庞。
那张脸轻轻地低了下来,紧紧地烙在我紧抿的唇瓣上。并不急于侵城略地,只是久久流连。
瞳孔中的映照出君飞扬温雅的脸,心中的茫然突然消退,身子一僵,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我并未能倘非心扉接受他的情意,可他带给我如斯的温暖,我又不知如何拒绝。
他察觉到我的紧张,他的呼吸亦然缓慢,停下来深深地凝视我,再不敢稍有惊扰。
“我等你。”他的声音很低,很宠溺,很温和,也带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