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地被他唬了一跳，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往后缩了缩，不知如何回答。
“今日大伙儿干脆就在这席地围桌而食。”他指了指身后大堆的猎物，说：“展姑娘可用这些来做些什么美味的吃食吗？”
这次一早前来云梦斋，又跟了他们去林中打猎，厨房中并没有准备好菜肴，只怕普通填肚的主食点心又不能满足皇帝的胃口，用这些猎物当然是好的，只是如何烹煮才能更快速的让几十号人用上午膳呢？
我苦恼地盯着那些猎物，思虑良好，好不容易才有了主意。
说做就做，我与严澈一说，让他命人在草地上挖了几个小坑，中间用炭火架起砂锅。
另留了两个小坑，下面堆起小山般的炭，上面支起架子，串起整只的黄羊，洒上孜然和百里香，滋滋地炙烤。
仆从听我的吩咐，用牛油炒制了香料，用后腿和骨腩和山鸡煮汤注入，再切了鹿肉片、狍子脊、山鸡片、野猪肉、野鸭脯等薄片分别放在一旁，又让厨房里送来豆腐、萝卜，还有各种蔬菜和菌类等作为配菜。
而火锅中最重要的醮料，则是放了辣椒、豆豉、姜末、芝麻、花生、葱花等调制，每人一份。
一时间，节节莹脆的翠绿竹林里，便泛起了浓浓的火锅与烧烤的香味。
见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又补充道：“让厨房里再挑些肥瘦相间的羊肉，剁碎成后做些丸子，剁碎后须得用力搅拌，如此才有筋道。”
皇帝与严澈一直在旁边看我左右吩咐着人忙这忙那，竟也不觉得无聊。
众人围坐一起，好不容易等食物煮熟开锅，便开始狼吞虎咽，许是饿了，又是在户外，大家都不甚拘束，放开了肚皮来吃。
严澈一向味淡，只拣了些瘦肉和素菜品尝，倒是皇帝，吃得欢快无比。
那食相，像极了我记忆中那个人。
酒足饭饱，皇帝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竟是一副极是不舍的样子，说：“怎么办呢？这要是回了宫，可再不能品尝如此美味了。”他随意歪倒在树下，口中叼着片树叶，躺都没个躺相，懒意洋洋，可偏偏这样子却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风流诱惑。
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下个月便是太后寿辰，朕想为太后设一桌特别的家宴。展姑娘的厨艺了得，不知可愿意进宫，为太后的寿宴作准备？”
这句话像是在询问，其实是在下令。
我一时怔忡，无以回答。
倒是严澈回道：“展姑娘并不懂宫中的规矩礼仪，再若旁人问起她的身份……”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皇帝已经挥手拒道：“什么身份规矩姑且不论，单凭其心思和厨艺，已是宫中御膳不可比矣。”
我知道严澈是担心我，一旦进宫，处境并不可知，肯定不如在百花台里那样单纯安逸。
可皇帝的要求，谁敢不服从？更何况他还搬出了太后。
我不想让严澈为难，见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快快先他一步说：“回皇上，奴婢愿意。”
严澈担心地看着我，而我只能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但我也知道，我这个笑容相当的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