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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痛(1)

一段时日以来,他不再臭不要脸的叫我媳妇儿了,我跟他说话时,他总说回去再说吧,下班回去后,我们往往只是冷脸相对、相顾无言。感情出现问题大概不是一两天了,我们懒得沟通,谁也不愿让步,终于在2015年7月6日下午,他永远的离开了我的世界。我这样写不是诅咒他,而是真的不会再见面了,没必要。

我和其他女生一样,会莫名其妙的惹男友生气,但也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当我意识到是我的错误时,我会主动低头认错。但这一次没用了,他收拾好行李,然后倚靠着窗台抽烟,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很尴尬,简单的嘱咐了几句算是诀别就拖着行李箱出门坐电梯了,我丢下女生该有的矜持追了出去,劝他不要离开。他大概是下定了决心,说如果我们继续下去,矛盾也会继续下去,他靠在公交车站台后面的围栏上,揉了揉眼睛。32路公交车开来了,他拖着行李箱毫不犹豫的就上了车,留下张皇失措的我。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恍恍惚惚的往回走,广场上依旧满是准备跳广场舞的大妈,以及到处乱窜的孩童。这时的我刚下班回来,本该在蔬菜商店和老板讨价还价,但这一天,我最需要面对的不是吃饭的问题,而是离别。

如果我是一座房子,他的离开就是突然抽走了梁柱,街上的人都满脸笑颜,唯有我,如行尸走肉般。我看到七月的阳光,苍白而凄凉。

回去后,我反锁上门,看着空荡的房间,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怎么过下去。哭得实在累了天才黑,我一点食欲都没有,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书籍和电视根本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那人离开了。

不出所料,我果然失眠一整夜,除了风扇和窗外的车流声音,到处一片死寂,我发了疯似的看从前他跟我的聊天记录,可笑的是,陪我失眠的他终于成了让我失眠的人。

不管眼睛闭多久,始终睡不着,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就起床了,晕乎乎的下楼,晕乎乎的坐车,晕乎乎的赶地铁,步行路过火车北站时,整个人轻飘飘的,我担心过往的车辆会把我撞死,也担心突然窜出来一个黝黑的街头小混混抢走我的手机和钱包,虽然我很悲伤,但我还不至于想死。幸运的是,在我整夜整夜失眠却依然坚持上班的半个月时间里,并没有发生别的意外。

到公司时,还不到八点,办公室里只有保洁阿姨在。后来部门的同事陆续来了,她们吃惊的问我怎么来这么早,我说了实话,不禁又泣不成声起来,搞得保洁阿姨不知出了什么事请,抻直脖子直往我这儿看,但又不好直接问我。

擦干眼泪洗了把脸,然后下楼去买早餐,纵然是满汉全席也勾不起我丝毫的食欲,我甚至有些想吐,最后只买了杯豆浆喝了,中午没吃饭,依然不觉得饿,下午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在楼下买了些香蕉,我想晚上就吃点饼干,再吃点水果或者喝点酸奶吧,但最终也只能咽下两片饼干和一根香蕉。接着又是无眠的一整夜,清晨起来,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颤微微的走到公司,一整天没吃饭了,仍然毫无食欲,只是身子有点发抖。同事都劝我要吃饭,可我只能勉强喝下汤汁和开水。

着实有些熬不住了,我跟领导请了假。领导人很好,语重心长的安慰了我一早上,还说她曾经也莫名其妙的失恋过,但最终不是找到更好更合适的人了么?所以不要悲伤,也不要灰心。我听后感觉好些了,可触到那些熟悉的场景,悲伤便又将我牢牢困住。

坐在去爸妈所在工地的火车上,眼睛紧闭着,仍旧不能入眠,有时候进入迷糊状态,但会突然惊醒,以前我坐火车睡觉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到车站时,我爸过来接我,看着瘦骨嶙峋的他又苍老了许多,不禁悲从中来,本该我替他们撑起一片天空的时候,自己却因为感情缘故倒下了。我爸打量着我,说了句:一只手都能把你折断!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强忍住。他问我想吃什么就去买点,我说什么也不想吃,他坚持去买了我最喜欢的凉面。

我们先到家,我妈已经知道我分手的事情了,她收工回来的时候一脸笑意,见没人的时候就安慰我说多大点事嘛,分了就分了,我们还觉得他配不上你呢。我说:你们又没经历过,哪知道这种痛苦?我妈说是没经历过,但总不至于他不在了,你就活不下去嘛?!然后她把凉面拌好让我吃,我咬牙吃了几口,完全不是记忆中的味道,比药还难吃。晚上他们煮了汤面,盛了一碗非要让我吃,我看了很久,实在吃不下去,完全不是面的问题,我的胃感觉不到饿,喉咙里被堵着,后来我干脆把面倒掉,喝了半碗汤。爸妈都说:这样下去咋行?不管遇到什么事,还是要坚持吃饭,然后振作起来。我有点莫名的愤怒,说不是我故意不吃饭,也不是我不振作,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根本就吃不下去。

公司里的部分出差事宜是我在负责,其他同事不熟悉,虽然休假了,公司有同事出差,我还是要远程协助。我的手机信号出了点问题,我爸便领着我赶了几里路去借熟人的电脑处理,那一晚山里在下雨,穿着短袖的我冻得瑟瑟发抖,但我还是坚持把事情处理完了。有人需要我,我有价值,这种感觉真好。

爸妈的工友们都回屋休息去了,他们俩说要跟我好好聊聊,我妈坐在有些破烂的沙发上,爸爸在忙着点蚊香赶蚊子,他们问我具体的分手缘由,我说不清楚,只描述了他最后的表现,我妈说他肯定是有了别的想法。过了会儿,她又问我他姐姐是不是长得好看,我不晓得她到底是在好奇还是在安慰我。又过了一阵,沙发上传出了轻微的鼾声,大概是她太累了吧。爸爸还陪我坐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最后他问我:今晚能睡着了吧?确实有了些睡意,我渐渐进入了梦乡,爸爸也进屋睡觉了。这是我将近一周以来第一次成功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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