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狄确认了越无霜随身携带的白色毛毯在夜间有发光的神奇景象后,抑制不住体内翻涌的激动,竟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似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令身边的侍从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自家主子激动个什么劲儿。
见越山之主高兴,惯会察言观色的近侍阿文料想尊主定然是有什么好事,眼珠子一转便有了计较,于是一改先前战战兢兢的小心模样,换了一副他素来保持的阿谀奉承的乖巧讨好的神色,大着胆子祝贺起乌狄来,那样子别提有多谄媚了,只听他恭顺至极地说到:“恭喜尊主,贺喜尊主,今日定是尊主的好日子,双喜临门,不但可以好好地惩治惩治那不识趣的小丫头片子,还能将两件至宝收入囊中,真是可喜可贺的,看到主子高兴,奴才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
“你这鬼灵精,说得倒是好听,那你便说说,本尊主我要得的是哪两件宝贝啊?”乌狄心情甚好,问起话来温声细语的,全没有平时颐指气使的跋扈样,看着倒是和颜悦色得紧,听着也像是在与属下开玩笑,哪里还有方才的疾言厉色。
“尊主这是要考验奴才?既然尊主问了,那奴才就斗胆班门弄斧了。之前尊主跟奴才们提起过四国的至宝,说这蓬莱至宝便是夜明珠,指头大小的便已十分难得,越家大小姐那颗奴才看着竟有拳头大小,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举世无双的珍宝,夜明珠是便是这第一件宝贝,至于第二件宝贝,便是尊主方才问的那条毛毯。尊主曾说过,幽州有一种神兽,皮毛不仅能让人在冰天雪地之中有如同置身暖炉之中的感受,还能在夜间发出微弱的荧光,令飞禽走兽不敢近前,因此这越家大小姐身上裹着便是第二件宝贝。”阿文见尊主笑眯眯地看着他,知道主子心情很好,便大胆地揣测了一番。
“不错,那条丫头身上盖着的便是幽州神兽蓝睛雪貂的皮毛,不仅是御寒宝物,也是防御圣物,实乃幽州至宝,而这般大的夜明珠,实属罕见,越家的这小丫头片子身上的这两样东西,放眼四国都找不出这等规格的来,堪称无价之宝。这两件宝贝,本尊主势在必得,她越无霜乖乖献上来便再好不过,若是冥顽不灵,不识抬举,可别怪本尊主辣手无情。”乌狄眼中满是狠历,脸上尽是贪婪之色,两者杂糅荟萃,显得他那张脸极度狰狞,看起来很是瘆人,有些不堪入目了。
“尊主说得极是,越家的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在尊主面前算个什么东西,到时候不用尊主您开口,她也会恭恭敬敬地把这两件宝贝献给您,放眼整个越国,除了尊主您,还有谁配得上这两件宝贝。依属下看,越国士本就打算让他家的女儿将这两件东西孝敬给您,这才让那丫头随身携带,没想到,这丫头生性懒散,又不服管教,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见这两件宝贝稀奇,自己倒先用上了。尊主英明,早就知道这丫头顽劣不堪,特意费神让属下提前准备起来,想来就是为了能好好收收这越家大小姐这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性子,让她长长记性,将来别丢了越国的脸面,尊主真是有先见之明啊。”阿文把越山之主大肆夸赞了一番,极尽褒奖之词,而对越家大小姐则是能贬则贬,将话说得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
乌狄听罢,嘴角咧开了极大的弧度,眼睛愉悦地眯起,脸上骄态毕现,显然,近侍阿文的话极大地取悦了乌狄,他的吹捧令越山之主很是受用,听了这话,尊主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舒畅,而阿文凭着他舌灿莲花的本事成功地逃过一劫。
越山之主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越无霜身上的那两件宝贝拿到手,便一直待在观景台上舍不得离开,而他身后的一众侍从自然也不敢擅自挪动,于是一帮心怀鬼胎之人就这样直愣愣地在原地候着越家大小姐从睡梦中醒来。
而睡得香甜的越无霜对越山顶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只顾沉浸在她黑甜的睡梦中,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之时。
悠悠转醒的越家大小姐,清澈明净的双眸中满是澄澈,想来她这一觉睡得相当惬意,睡了这么许久,肯定是睡饱了的,因此刚刚睁眼的她一个鲤鱼打挺便从玉阶之上起来了,看着甚是精神,一副浑身上下满满的都是活力的鲜活模样。就见她把盖在身上的毛毯一卷,那条看起来蓬松得似一头小兽般大小的毯子就这么被蜷缩成了拳头大小,又见越无霜拿了一个类似锦囊的口袋将她手中的那团东西装了进去,随后那件被越山之主称作幽州至宝的神兽皮毛便被越家丫头随手塞进了随身的包裹之中。做完这些,越家大小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食物,再次以一种极其享受的瘫软姿势,靠坐在玉阶之上,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消灭了手中的吃食,越家丫头拍了拍手,随意地理了理不算太过凌乱的衣物,一下从躺了许久的玉阶之上蹦了起来,一把拎起脚下的包袱,看来是准备再次上路,重新挑战越山这着实累人的登天之梯了。
越山顶上的诸位看客,瞧那越家大小姐终于舍得站起来继续登山,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他们站着等她醒来便已等了很久,又要等她不紧不慢地用完早膳,等得他们的双腿都快废了,期间的折磨苦不堪言,一言难尽。
至于越山之主,即便他想要占有宝物的心极其强烈,他也不会傻到就这么干站着像个白痴似的,一直等到越家丫头上来山顶为止,所以他觉得腿酸了,便吩咐他的属下替他盯着,而他自己早早地躲回房间里享清福去了。
见越家大小姐肯挪步了,那群侍从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想着她要到这山顶还需要很大半日的光景,又见主子不在身边,不用再扮演什么忠心不二的属下,于是一个一个地纷纷都松懈了下来,席地而坐,退到观景台之外聊起天来了。
当然,吃一堑长一智,这些个侍从也并没有那么愚蠢,真的放任越家大小姐在玉阶之上肆意妄为,他们偶尔会打发他们之中的一个稍微探出头去,注意一下越无霜的动静,别到时候真的把人给看丢了,等着他们的就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前几个去探查玉阶之上的越家大小姐的情况的侍从均未发现任何异常,轮到那个阿文时,意外发生了。
“飞,她在飞,她居然会飞,越家大小姐飞走了。”阿文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山下,嘴里还不停地嚷着“飞”字。
其他的侍从仍坐在原地,听阿文这么一嚷嚷,都觉得很奇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会飞,他们都认为阿文不过是在说胡话,为的不过是戏弄他们,跟他们开玩笑罢了,于是纷纷对阿文指指点点,嘲笑他是没睡醒,才会说梦话。
“是真的,越家大小姐真的在飞。”阿文转过头,无比认真地说到,那严肃的样子半点没有看玩笑的意思。
这一下,有几个平时与阿文走得近的侍从意识到阿文并不是在同他们开玩笑,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凑到阿文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真看见了与阿文所说的相同的景象,他们看见越无霜在飞,于是都开始附和起阿文的话来。
越来越多的人凑了上去,可观景台根本站不下这么多人,于是有一些看过的侍从便退到了后面,而那个最早发现这一奇妙景观的阿文早已在真正确认之后,便跌跌撞撞地奔向乌狄的房间,将这个噩耗报告给越山之主。
“你说什么?异想天开,人怎么可能会飞?又不是跟鸟一样长了一双翅膀。”越山之主听了阿文的禀告,急急忙忙地往观景台,虽然嘴上是在骂阿文,说他在胡说八道,但从他一刻不停往前赶的焦急步伐足以看出他还是信了几分的。
“可是越家大小姐她真的长了一双翅膀,奴才看得真真的,不敢有半句虚言。”阿文将自己方才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强调自己所说的全是真话,向仍抱着怀疑态度的乌狄保证他绝不敢撒谎来忽悠自家主子。
诚如阿文所说,越无霜的确在飞,她是从越山的玉阶之上起飞的,终点则设在了越山山脚松柏林的界碑前。
待乌狄小跑着赶至观景台之时,那群围在一块七嘴八舌地对着山下指指点点的侍从一哄而散,纷纷将最中间的位置让出来,然后站到离自家主子尽量远的地方,而越山之主终于得以看清了阿文口中“长着翅膀”的越无霜和所谓的“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瞠目结舌”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亲眼见证奇景的乌狄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