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位。”越国士将国主帝纣的目的用四个字概括。
可听到这儿,众人更糊涂了,帝纣都已然是一国之主了,要这太子之位有什么用,而帝纣似是料准了在场之人心中的困惑一般,嘲讽越无霜到:“笑话,越无霜,你倒是说说看,朕要这太子之位做什么?”
“确切地说,你是要改立太子。”越国士适当地延伸了一下所谓太子之位究竟是何意。
“一派胡言。”帝纣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但除此之外,说不出别的什么来狡辩一二。
“胡言与否?你心里一清二楚。当今太子谨言慎行,多年来并未出过什么纰漏,可你仍然不满意,只因这个太子不是你最心爱的妃子所生,当年将他扶上太子之位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早日安定民心,消除虞氏一案的不良影响。说到底,你不过将他当做一枚棋子,将秦氏当做安抚民心的一剂良方罢了。因此,太子做得越好,表现得越是完美,你对他越是厌恶。因为这样,你就找不到任何借口来罢黜太子殿下,群臣亦不会同意你无故改立太子。当年费心构陷虞氏一族,抬高秦氏一族,都是你为改立太子做的准备,是你在为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铺平道路,你怎么能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同样的手段,可一不可二,当年对付虞氏一族的手段并不适用于秦氏一族,于是你想到了越山,打起了那些书信的主意。你派虞氏唯一的幸存者,帝虞殿下,前往越山去取那匣子。到时候,盒子到手,帝虞殿下会被你随便找个理由处死。这样,你便可以拿着盒子里的信件威胁朝中众臣,让他们答应改立太子,又能杀了让你碍眼的废太子,可谓一举两得。其实不论接过为何,你都不会放过帝虞殿下,为虞氏一族翻案不过是你许下的虚假诺言,从没有打算兑现过,你最初的目的便是杀人灭口。”越国士说得有理有据,一点不像是推测,好像事实正如她所说的这般。
而听完这番话的越国臣民,反应不一,民众自是一片哗然,可有些官员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至于国主帝纣,他在越国士说话期间,从头至尾一声不吭,只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越无霜,似是被揭穿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似乎犹嫌方才的一番话不够刺激,越国士接过侍从递上来的茶盏,饮了一口,而后又开口了。
“众所周知,你最宠爱的妃子便是黎妃,最疼爱的子嗣便是帝政。若是今日你所谋划之事成功了,别人的儿子帝政成了越国的太子,这越国的江山怕是不久之后就要改姓了。帝纣,到时候你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见你帝家的列祖列宗啊?”越国士毫无顾忌地揭帝纣的短,嘲弄他费尽心机,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越无霜,你莫要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揭开疮疤,国主早已忍无可忍,奈何越国士说的是事实,他无力反驳,可又不能不说些什么,便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看了一眼躲在侍从身后的帝政,回过头来气势孱弱地警告越无霜。
“怎么?本国哪里说错了吗?还请国主不吝赐教。”越国士一点也不怕帝纣外强中干的威胁。
越无霜说的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帝纣想要狡辩都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无从编造,他能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越国臣民看到如此阴险狡诈又如此不堪一击的国主,内心的失望无止境地蔓延开来,无所遏制。
“帝纣,其实细细想来,你也挺可怜的。一生之中最疼惜的两个人到头来都有负于你,一日之间便将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否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全都白费了,心心念念的所有都成了一场笑话,你自己也将永远沦为越国臣民茶余饭后的笑柄与谈资,在史书上留下精彩的一笔,为后世千秋万代瞻仰。”越国士这一回换了一种语气,忽地变得悲天悯人,同情起国主帝纣来,可她后来说的话却让人越听越不对味,怎么听怎么像是嘲弄,对帝纣肆无忌惮的嘲弄。
“越无霜,你到底想要怎样?给个痛快的,别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国主不堪忍受越国士的言语凌辱,求个痛快。
“本国士不想怎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今日所承受的,皆是昔日你自己造的孽,而今不过苦果自尝,自作自受罢了。帝纣,你也无需着急,想要痛快,简单得很,总会有那么一刻的。那时皇后娘娘无意之间发现黎芙与白术的奸情,慌忙之中想传公主殿下进宫商议对策,可她不知王城暗卫遍布整个宫城,她的一举一动皆在暗卫首领白术的掌控之中。为一劳永逸,搬到皇后娘娘,这二人设下毒计,先是给公主殿下下药,令她染上恶疾,无法进宫,后来只好由家父代替,接着待家父与娘娘会面之时,又特意将你引至皇后娘娘的寝殿,行诬告之举,令你误以为家父与娘娘有所苟且。可笑家父以为人性本善,只道是白术一时糊涂。第二日便找他详谈,望他能够痛改前非,断了与黎芙的联系,一心一意善待公主殿下。白术自是满口答应,却不想他早已利用你的忌惮与仇恨,为家父埋下祸根。家父的善意最终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本国士且问你,当年你受了黎芙与白术的挑拨,构陷虞氏一族,而家父唯一的一次退缩,却被你误解成了心虚,给了你对他动手的借口,是与不是?”越国士忽然提到了越华国士,说出的话,语出惊人。
越无霜这突然的一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不知先国士大人之死与国主有甚关系,可按越国士的说法,依照国主睚眦必报的性格,又加之对先国士大人的误会,他确实有这个动机,对先国士大人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动手?动什么手?你在说些什么?越华是盗贼所杀,与朕何干?”帝纣楞了一下,而后极力狡辩,拒不承认。
国主帝纣的这句话一出,众人又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毕竟三年前国士府血流成河,事后经刑部勘验后,最终的结果显示,乃是穷凶极恶的盗贼所为,这在当年还是张榜布告了的,帝都所有人都知道。
“盗贼?帝纣你欺本国士还是诸事不晓的三岁小儿吗?帝都治安严谨,数十年来未曾出现过什么盗贼,百姓夜不闭户,你却道帝都之内,无故出现盗贼,且是如此无恶不作,一出手便屠戮全府的盗贼,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荒谬吗?这让本国士如何能信?”越国士自然不会被如此拙劣的借口所蒙蔽,提出自己的疑惑,一针见血。
说得也是,平白无故的,帝都怎么会出现盗匪,还专挑国士府下手,众人不禁将目光投向国主,看他如何解释。
“盗贼之说,乃是刑部尚书经过几番查验后,亲口所说,又不是朕凭空捏造,白纸黑字,如今还在刑部的档案里记载着。”国主帝纣没有正面回答越国士的问题,而是找来了证人,急于为他自己撇清关系。
可这回,围观之人并没有几人点头应和的,只因不少人忆起了当时的刑部尚书是何人,那头便怎么也点不下去了。
“周尧是你的人,要他替你作假,又有何难?”越国士一语道破众人的心思,揭穿帝纣的谎言。
“你血口喷人,红口白牙,信口胡诌之事,岂能当真?”国主帝纣不服,说越国士之言纯属主观臆测,不能当真。
“信口胡诌?那本国士便再来诌上一诌。虞氏一案后,其实你就想着动家父动手,奈何那时国士府中尚有精兵强将,又无人可给你当枪使,替你背了这弑杀国士的罪名,你不得不暂且停手。可三年前,也就是薛家三代一夜之间尽数罹难之时,你便知道机会来了,为替父兄亲族报仇,薛太后站在了你的阵营上。你二人联手,趁着帝英公主生辰,大宴群臣之际,对国士府动手,之后还策划了一出盗匪入府的戏码,骗过了帝都百姓,堵住了悠悠众口,是与不是?”越国士将当年事情的原委一一道出,虽然说的是推测,可细细听来,哪里像是臆测的。
众人一片哗然,若越国士这番话是真,那当年越国士之死便是极大的冤屈,如何能让人平心静气?
“若真如你所言,薛太后为何会与朕站在同一阵线上?”国主问到,似是笃定越国士不敢回答。
“薛氏一案,便是本国士的手笔。因此薛太后才会对本国士如此愤恨,对家父动手,甚至不愿放过家父家母的遗体,让薛家罪犯滔天的父子俩占了本该属于国士的墓穴,让两个罪人受万民香火。”越国士却也不怕承认,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