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衣服。”
“买衣服干嘛，我有衣服穿，况且我哪有时间买衣服，我要抓紧时间练二胡，争取上台不丢你的脸……。”季清急转弯未踩刹车，车子跟塞车漂移一样腾空前进，吓得何苗子赶紧闭嘴，双手死死地拉住扶手。
车里的温度因季清沉着脸而骤降，何苗子很识趣地闭嘴了。
行驶不到五百米时，季清的电话响起了。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季清的声音好似大提琴，就仿佛你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苍老的树干在阳光的缝隙中低吟，那声音就像是老树从根的最深处吸收来的大地呼吸的韵律，时而低沉舒缓，时而略带悠扬。
“这里有三个人打架斗殴被我们带回警局了，其中有两个人自称是你的学生，请过来认领一下。”吴警官的声音不温不火，好似见惯了年轻人聚众斗殴一般。他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一男一女，以及斜靠着门口的男生。
“市局吗？”季清确认了一遍。
“是的！”门口的男生几度失控往里冲，挥舞着拳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吴警官有些怒了，当这里是小孩子办家家酒的地方吗？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老实点！”
“好，我马上来！”季清熟练地转着方向盘，掉头往市局走。
“怎么又掉头了啊？这又是去哪？”何苗子漫不经心地问话。
季清并未搭理，一路风驰电骋往市局开。
“还是不说嘛？”吴警官办案多年，抓过小偷、打过混混，多么凶神恶煞的罪犯到他这儿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但是，问题少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也不能像罪犯那样粗暴地处理，只能好言相劝，“那就等你们老师来了再交代吧。”
“哼！谁怕谁，我告诉你，我大伯是道上黑白通吃的雷哥，我已经给他电话了，看他来不弄死你。”男生故意做出杀头的姿势吓唬老二。
“来就来，谁怕谁。”老二堂堂一个八尺男儿，六块腹肌，他怕过谁？
“你……。”男生还欲说什么。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你们以为我这里是菜市场啊？”吴警官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茶杯里的水晃荡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刚刚气势汹汹的两个男生也跟茶杯里的水一般，安静下来，倒是女生开始嘤嘤哭了起来。
刘敏任由眼泪涌出眼眶，红着眼睛质问男生，“你说过上了列车不到终点站就不会下车的，为什么要选择中途跳车？”
“你知道吗？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文绉绉的样子，整天列夫托尔斯泰说，孔子说，我听都听烦了。”男生轻轻碰了右眼眶被揍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以前说你最喜欢听我说这些的，这样显得我们都是文化人。”刘敏想起高中的点滴，那时候她是班里的班花兼学霸，老师和家长都对她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她除了学习，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关心。
渐渐的和同学越走越远，更有些同学拉帮结派地诟病她，说她自视清高，不合群。
但，他却是第一个主动和刘敏说话的人，更是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久而久之，刘敏便在高考后就答应做他女朋友，这一晃都快大半年了。
“你知道吗？我们班四十几个男生，就我还是处男。”男生涨红了脸，说不稀罕那都是假的，虽然他当初追刘敏的是冲着班花的名义，学霸难追的噱头去的。但，曾有几个瞬间，他是真心喜欢眼前的女生。
“噗……”吴警官很不厚道地笑了，强忍住笑意，“对不起，我没憋住。”
“噗……”老二带着同情和嘲讽地笑了。
正在这时，季清和何苗子走进了办公室。
“刘敏！”何苗子一眼就看到泪流满面的刘敏，快步走上前，抱着她，轻轻拍肩膀，“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敏一见到何苗子就跟见到家人一般，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泣不成声。
“季老师！”老二慌张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季清皱眉，阴骘的双眼扫视老二，以及那个不认识的男生。
“你们的老师都来了，这下可以说了吧？”吴警官掏出口供簿，准备记录。
“我本来是在别校打职业篮球赛回学校的路上撞见刘敏正和那个同学在宾馆门口拉拉扯扯，女生明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男生非得拉着人往里面走。”身为男生，老二很能理解男生有那方面的需求，但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不是逼良为娼，“我作为一个男生，自然看不惯女生被欺负了，何况我还是她的学长，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谁欺负了？她是我女朋友，我爱怎么滴就怎么滴，你管不着。”男生语气不善，不时低头看时间，心想着大伯很快就要来了。
“那你也得问人家女生愿意不愿意呢。”吴警官一语中的，他不反对年轻人性行为，但这必须是基于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安全措施齐全的基础上，男女双方都有这个能力承担这个事儿带来的后果的条件下，“你是自愿的吗？”
刘敏已经哭成了泪人，泣不成声，只顾摇头。
“禽兽！”何苗子不客气地踢了男生一脚。
“你……”男生碍于警察和老师都在场，隐忍着不敢撒气。
“但你打人终究是不对的，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先报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更别提你还先动手。”吴警官的口供簿上，密密麻麻地记着他们的劣迹，写完后又让老二看了眼，“没有问题的话就在这儿签字，后面的教育工作还得麻烦老师好生跟他们说道说道，年轻人心气太高，容易冲动。”
“麻烦您了，那我这两个学生可以带走了吗？”季清签了担保人的名字。
“不准走，我大伯来了。”男生挡在门口，不让他们离开。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黑色上衣、黑色裤子、黑色鞋子、黑色墨镜，只有脖子上金闪闪的项链不是黑色。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迈着八字步走来，一步肉抖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