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拿着他的大锤,亦步亦趋。
众人都盯着大头的背影。
另一个兄弟自告奋勇,跟上了大头。
看来这位兄弟是个胆大之人。
大头已经确定那木板响动的声音源处,朝着那里小心翼翼地走着。还没走几步,只听“咚”一声沉闷的响动,一阵破土声如同炮仗炸开,那土屑溅了出来,溅出丈八远。我在远处还被落了一身,兄弟们也都是这个情形,赶紧伸手掸掸身上的土。大头的眼中和嘴里都进了土,那土的滋味不好吃,更何况还是坟堆上的土,沾染许多晦气。大头开始吐土,一边酝酿吐沫,一边将溅到嘴里的土吐出来。正当大头专心致志吐土的时候,一架破旧的棺材俨然飞了起来。
大头眼睛也被迷着,没看清那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棺材横躺着朝大头飞了过来,我飞速上前,拨开大头。大头的庞大身躯砸在地上,砸在身下的坟上。坟由于年久失修,土堆僵硬,随着大头这么一砸,凝固成堆的土瞬间碎了。
如果那埋在下面的人还有感知的话,肯定会暗骂大头的: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活了一辈子,到死了好不容易有个去处,家里后代给我堆个窝,这么多年风吹雨打、风刮日晒都没事。我他妈动都没动你,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睡个觉,你就砸老子?砸一下老子也就算了,你还把老子的窝给砸塌?欺负我不会动?
刚才跟着大头的兄弟拿着剑,看见棺材飞来,吓得不知所措。人生头一次见棺材竟然还能飞起来,他赶紧扔下了剑,跪在了地上。可那棺材只冲他而去,丝毫不理会他这一跪。眼看那棺材就要到自己跟前被撞到,刚跪下去的他赶紧拔腿就跑,不料那棺材似乎长了眼睛,进跟着他。
那兄弟往众兄弟中跑去,众兄弟看这兄弟不光跑来,背后还带来着一个棺材。众人像躲瘟神那样躲开。
那兄弟因为跑得慌张,不料没看清脚下,踩着一块倒下的墓碑,整个人也狗吃屎趴在地上。
那棺材很快追上了他,从高处正照着那兄弟趴着的地方砸了下去。
那兄弟被砸,发出了一声惨叫,命没了。
众兄弟看这棺材这么生猛,开始四下逃窜。
但这片坟墓好像被脏东西打了打墙,众兄弟跑来跑去,一直在兜圈子。脚下弄不好就踩着坟堆,弄不好就踩着墓碑。跑了半天,抬头一看,棺材还在不远处。妈的,接着跑。
那棺材砸死了一位兄弟后,又飞了起来。
这一次,他朝着我这边飞过来。
我陡然一紧张,说:大头,你的流星锤呢?
大头说:在这。
我说:在他快过来时,你扔他,卯足了劲儿扔,棺材是木头做的,而且看这不像是好木头,又长期遭受土壤侵蚀,我估计它快糟了,不会太坚硬。
大头旋转着流星锤,瞅准时机,趁那棺材朝我们靠拢之时,大声吆喝了一声,投掷出大锤。
那棺材像是长了眼睛,竟然巧妙地躲避开了大头的大锤。
大头一看自己失手,短时间内又无法调整状态进行二次投掷,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眼见那棺材到了我的跟前,我脚用力拧地,又跳跃了起来。
同时,我以剑代刀,朝那棺材劈去。
我的剑劈在棺材上,棺材硬生生断裂。
断裂之后,我本以为会劈断里面的尸首,弄不好还会毁尸,哪怕里面只剩下骨头架子,我这么一剑下去,也难保他的骨头架子不会断裂。可是令我大跌眼镜的是,里面竟然空旷无一物。
真他娘奇了怪了。棺材里面没有尸首作祟,那怎么会飞出去,还像长了眼睛一样,会跟随着人跑。我百思不得其解。
扭过头,我看见大头,不禁瞪大了眼睛。
大头脸色发青,肢体僵硬,眼神狠毒,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似的。
他拿起他的大锤就向我砸过来,我惊险躲避。
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也像发疯了一样。
众兄弟们还在坟间跑来跑去,像是被什么障住了,发疯了一般。
他们的手中的剑早已经不知道被扔在哪里了。
紧接着,更为蹊跷的事出现了,众兄弟之间像是着了魔一样,开始互不相认。只要他们在跑的过程中碰了面,都会彼此指着对方说:鬼啊。
说完之后,不是逃跑,而是彼此撕扯在一起。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声也此起彼伏。动用他们的拳脚,甚至用牙齿啃咬。这种野蛮的招数,肯定不是发自他们内心。
大头也对我步步紧逼。
虽然我的手中拿着剑,但我总不能一剑杀了大头。虽然现在的大头被脏东西附体,但我能周旋,还是尽量与他周旋。毕竟他还有回过魂来的可能,假如我一时草率一剑刺穿了他,那他万一回过魂来,岂不是也没有机会活过来。
我躲过大头的大锤,上去对着大头的脸就是一拳。我妄想着通过这一打在大头脸上的一拳将他打醒。
可是竟然没用,反倒更加激怒了他。
他表情狰狞,龇牙咧嘴,与我平时所见的大头判若两人。
一位兄弟误打乱撞,撞到大头身上。
大头健壮的身躯不受丝毫震动,反倒那撞他的兄弟摔倒在地上。
大头将那兄弟举了起来,双手用力,就将那兄弟扔了出去。那兄弟的头部正好撞在石碑上,一声闷响,墓碑上流了血,脑浆都被溅了出来。
大头捡起他的大锤,二话没说,朝我砸了过来。
漆黑一片,我看的不是太清,但好在有武底在身,勉强可以躲过他的攻击。
他紧接着又一个锤击,眼见躲不过去,我就用剑抵挡了一下。无奈那锤的威力太为巨大,震得我的手生疼,也幸好这剑是把好剑。
我跳起来翻越到大头的身后,拿出剑横贴向大头的喉结。
如果我决心要他的命,我只需要顺势划过去。
但这话也只是说说,我不可能要大头的命,于是我用剑面贴着他的喉结,另一只手握着剑尖的位置,以保证剑面能够紧勒在大头的喉结上。
他痛苦不已,挣扎不停,而且力大如牛。
我也使出了洪荒之力,握着剑尖位置的手因为不可避免地要与剑刃接触,而剑刃又是极其锋利的,所以难免划出血来。
眼看着大头的喉结也在我剑面的紧勒之下也渗出了血,我越发着急。而大头挣扎的力气又大,我的左手生疼,血流不止。
我终于撑不住了。大头撑开了我的剑面,我趁机一拳打在了大头后脑勺上。那时右手握着剑,所以出拳的手是流血的手。那血沾染在大头的后脑勺上,大头大叫了一声,就恢复了清醒。
师父说过,习武之人的血是充满阳刚之气的,是可以起到辟邪和驱邪的作用的。
大头拍了拍他发疼的后脑勺,一脸疑惑地问我:大人,你没事吧?
我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这一次逃跑,我跟大头都跑得很顺利。
没多大一会儿,我们就跑出了那坟场。
细细想来,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对大头说:我就知道能让你缓过劲来,要是我一剑把你戳死,你就不能再活着见我了,幸好我留了一手。
大头听完我的话,感觉十分诧异:你还多留了一手,要不是我跑得及时,你早就把我刺穿了。
我就很奇怪,问大头:你刚才被附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大头更加诧异,说:我被附体?大人,我还想问你你是什么感觉呢?
我问:我很正常啊。难道我也被附体了?
大头说:是啊。
大头又给我讲了个截然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