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小松的心上。
这道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这道声音,喜悦而又悲伤。
在哪里听到过这道声音?
又在哪里见过这道声音的主人?
存在于儿时的记忆里的一张模糊的脸颊,却怎么也不清晰,看不真切。
“你是谁?”,小松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黑影晃动了一下,似乎还有些颤抖。黑暗里似乎有晶莹的泪珠洒落,又或者是雨水,不过谁又分得清楚呢?
片刻,黑影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停止了颤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谁吗?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赶紧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小松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目光紧紧的盯着黑影,又问了一次:“你为什么要帮我?”
黑影没有回答,而是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盯着小松二人中的一个人看,良久,黑影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小松,保重。”
黑影不等小松说话,慌忙转身向黑暗中跑去,仿佛再在这里呆下去自己就会坚持不住一般。黑暗中脚踏进水坑里的声音是那样的响亮,却又透露出一丝悲哀凄凉之意。
小松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脑陷入了空白。黑影最后那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切割着小松心底最柔软的那片地方。
紫凝似乎不愿看到小松此刻的模样,心底里竟荡漾起一丝酸意。
夜风吹来,增添了些许凉意。
树林东边的马车里,女孩浑身湿淋淋的扑在老人的怀里,放声大哭着。老人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女孩的头发,一边轻声说道:“你这丫头就是这样,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呢,总是默默地在背后帮他,那个臭小子也是,真是傻的可以。”
女孩抽泣着说道:“麻婆婆,五年了,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麻婆婆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专心的将女孩身上的雨水擦干。
哭了一会,女孩渐渐的停止了哭泣,呢喃道:“也许只有这样,对我对他都是最好的。”
声音细微,似乎是在对麻婆婆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世间本就是这样,这“情”之一字,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暴雨在太阳出来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如同众多的伤口一般,触目惊心。
为了躲避二夫人的追杀,小松二人特地避开大道,在山丘丛林里穿行,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一天下来也早已出了玉龙城的范围。
至于昨晚出现的那个黑影,小松苦思良久,只能记得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徘徊,再加上紫凝一直在小松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使得小松根本集中不了精神来思考,也只好作罢,不再想了。
“你累不累啊?”小松停了下来。
“不累呀。”紫凝大喇喇的说道。
“唉。”小松无奈,只好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走去。
紫凝抬头看着小松的渐渐远去的背影,似乎又看到了回家之前的小松,似乎是忘记了心里的痛苦,紫凝微微一笑,也快步追了上去。
帝国南部,也就是现在的大陆中部,早已被战火无情的吞噬了,辽阔的中部横亘着大陆南北方的分界线——奥斯陆山脉。
对于这条山脉,大陆上的任何种族都闻之色变,是一处真正的禁地。千万年来,无论是人类,还是那些神秘的远古种族,没有一个敢于穿越那里,至于为什么,或许也只有那些古老的种族知道。
不过这条山脉也不是一个完全不可逾越的天堑,大陆上最长的河流——罪恶之河两次穿过奥斯陆山脉,在山脉河流的交汇处,形成了两个仅有的断层,而这两个缺口,也就是奥斯曼帝国布有重兵的奥古斯都要塞和雷顿要塞。
要塞的名字是用帝国的两位大将军的名字来命名的,奥古斯都·贝亚特,雷顿·狄里斯,奥斯曼帝国国内最大的两个家族的族长,共同掌控着帝国的军队,可以说是帝国内除了皇帝之外的最有权势的两人了。
奥古斯都要塞,在山脉的西部,此要塞西北方是索姆联邦,南方是天塔四国之一的莱克公国。相比于山脉东侧的雷顿要塞,这里的形式要更加危急。如果索姆联邦占领这里,可以向东扩展生存的范围,也可以大举南下,退可守,进可攻。如果天塔四国得到了这里,帝国南部最后一条防线也将崩塌,到时候中原的人类只能任由南方肆意践踏。可以说,谁掌握了奥古斯都要塞,那么谁就将在这场大陆的纷乱中占据主动地位。自从帝国退败到北方之后,南方的四国发动了不下上百次的进攻,不过总是大败而归,不是说帝国的军队多么的强大,只是因为这座要塞易守难攻。
这是一把保护伞,同样也是一台杀戮机器。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的鲜血洒在了这片土地上,黑夜里不知道飘荡着多少孤魂野鬼。
纵使墙下尸横遍野,墙上依旧歌舞升平,这是奥古斯都要塞的真实写照。
深夜,月凉如水,墙下奔腾的河水还在不知停歇的怒吼着,淡淡的水汽笼罩在要塞城墙的四周,使人看不清楚黑暗中影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也许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也许什么都没有。
此刻一个中年人正站在城墙上眺望南方,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身后的猩红色的披风在风中飘荡着,一双剑目之中闪烁着凌厉之意。夹杂着危险气息的夜色向他袭来,然而此人却纹丝不动,犹如一柄利剑插在城墙之上。此情此景使得城墙上守卫的士兵也是神情为之一振,似乎不再惧怕这城墙之外的黑暗。
忽然,中年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踏上一步,向着黑暗之中的某一处大喝道:“哼!不管你们是什么畜生,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不要想越过这里一步!”
声音如同奔雷一般冲向黑暗之中,直至消失不见。中年人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不再理会城墙之外,按剑向城墙下走去。
河水奔流,冷风吹过,在城墙下河对岸的一块岩石后面,一道黑影擦去嘴角的血丝,苍白的脸色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恐怖。黑影稳定了一下心神,狞笑道:“嘿嘿,贝亚特,就让你再嚣张几天。”说完,黑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