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无聊,走了这么久一只魔兽都没有见到。”在松木镇南部森林的某处,传出艾露子爵抱怨的声音。
这是出发的第三天。
三天中,伊德一行人都在森林中跋涉,一路上除了看见一些野兔松鼠之类的动物,整个森林就如同在沉睡一般一片寂静。当然在刚入森林的时候伊德一行人还是遇到了许多其他的冒险者,只是大家都像事先约定过般一言不发地分开。
在野外,任何陌生的事物都可能是致命的,尤其是陌生的人类。这是冒险者们多年在生死间徘徊所总结下来的经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外围的魔兽早就被冒险者清除干净了,想要找到魔兽的踪迹必须到森林深处才行。”与艾露并肩而行的杜莫解释道:“不过别着急,照我的记忆目的地应该不远了。”
艾露叹了口气,开始兴致缺缺地整理自己因长途跋涉而略微散乱的金发。
出了小镇后艾露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脱下了斗篷的帽子。而杜莫似乎也没有认出我们的领主大人来,只是少不了为艾露的美貌而惊叹了一番,而这些惊叹则全部被子爵小姐坦然接受。
“不过我们得加快速度,我带的食物已近消耗近一半了。”杜莫提醒道。不像艾露有着魔法戒指,杜莫的食物与装备都必须背在身上,寸步不离,这也导致杜莫必须对食物的重量精打细算。
“说的有道理,但是也没办法再快了。”艾露停下脚步,转过身,无奈地看着还在后头奋力追赶的伊德。
呼,呼,呼。
伊德喘着粗气,竭尽全力才能够跟上艾露和杜莫的行进速度。
要是会风行术就好了,至少不会像这样狼狈,伊德望着前方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的两人,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学一门可以用来赶路的魔法。
“你还好吧?”等到伊德追上,艾露关切地问道。
“呼,哈,呼,哈……”伊德用喘气声给予回答。
“魔法师的体力比武者差这再正常不过了。”杜莫走上前来安慰道:“看伊德法师这个样子,我们就在此地休息一会儿吧。我刚刚发现了上次来时留下的标记,我们的前面就是暗牙的聚集地了,战前休整一下也是必要的。”
杜莫的建议没有人反驳,伊德和艾露开始坐下调整气息,而杜莫则在一旁观察四周,做着警戒工作。
“没想到冒险也有这么无聊的时候。”坐下的艾露显得有些不满:“这几天尽吃一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好怀念凯丽的手艺啊。”
旅行携带的食物为防止腐坏,都经过了熏制风干处理,吃起来粗糙而无味,也难怪艾露会有如此抱怨。
“也不知道弗恩老师现在是什么表情。”与艾露所想的不同,伊德更关心回去后怎么向老人解释。
杜莫观察完附近的情况,又在四周设置了几个简单的警戒装置才回到休息地点,盘坐下来。
从伊德和艾露的角度去看,杜莫无疑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一路上杜莫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都表明其是一个老练的冒险者,如果没有杜莫的引导,伊德甚至怀疑自己和艾露会不会在森林中迷路。
“那个……杜莫大哥肯定经历过很多场战斗吧?”伊德看向杜莫,决定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中聊点什么。
“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战斗的话已经多得数不过来了。”杜莫笑笑,拿出腰间的战斧开始擦拭:“但真正算的上危险的战斗倒没有几次。”
“老头子说过冒险者并不是最不怕死的,反而是最惜命的一群人呢。”艾露在一旁插嘴道。
“这位小姐说的不错。”杜莫没有反对:“世人都以为冒险者为了金钱可以不顾生命,但真实的情况却是:不到迫不得已,冒险者是不会接没把握的任务的。”
“但在现实中,意外是常有的吧。”伊德说道。
“当然,作为冒险者,谁也无法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杜莫的声音没有悲伤,也没有抱怨,只是平静地说着:“正是因为在生死间徘徊过,我们才更加认识到生命的宝贵。许多过惯平静日子的人羡慕冒险者生活的无拘无束,变幻莫测,但只有我们知道,我们过的只是朝不保夕的日子罢了。”
“杜莫大哥一直都是一个人行动吗?”伊德问道:“我看杜莫大哥不像是难以相处的人吧。”
“我有自己的小队,但这次我不想麻烦他们。”
“为什么呢?”伊德追问。
杜莫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这次任务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的妻子有重伤在身,如果短时间内拿不到那株星辰草的话,可能会死。”
“对不起。”伊德道歉,毕竟这涉及到了对方的家人。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杜莫倒是没有介意:“我的妻子和我一样是个冒险者,我们因冒险而相识,那次,嗯,算是她救了我一命吧,然后我坚持要报答她……”
伊德察觉到杜莫在说道自己妻子时,嘴角出现了与平时谨慎严肃不相称的温柔笑容,寡言的他开始变得话多了起来,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倾诉。
“……然后我们就结了婚,不久后有了一个女儿。我们夫妇俩开始变得小心,稍有危险的任务都不去触碰,我们不想这个家遭到破坏。渐渐地我们也有了些积蓄,咬咬牙将女儿送到了贵族学院,希望可以改变她的人生。”
“你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和小……我映像中的冒险者有些不一样。”艾露听得很认真,以至于差点忘了自己那奇特的自称。
“只是你们接触的冒险者少而已,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温柔的一面,只不过只展现给特定的人罢了。”杜莫说道:“我和妻子祈祷着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但不久前,在一次任务中,我妻子受了重伤,高级的治疗法术我们负担不起,所以当听到这附近有星辰草时,我就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然后你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伊德问道。
“就是这样,如果我拜托我小队的同伴们,他们肯定不会拒绝,但这次任务的受益者只有我和我的妻子,我不想他们为我做无谓的冒险,所以就想一个人试试,然后你们也知道了,果然,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局限了。”
听到这里,伊德和艾露不禁相互望了望。
“放心吧,现在我们也是同伴了。”艾露自信地说道:“你妻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艾露说“一定”时,伊德知道就算这次任务失败,子爵小姐也会动用家族的力量将杜莫的妻子治好的。
“那就先谢谢这位剑士小姐的……嗯?”杜莫的话到一半突然止住,然后压低声音迅速说道:“做好战斗的准备,警戒装置被破坏了,有东西过来了。”
说罢,杜莫紧握战斧,左手将背着的巨盾举至身前,艾露也抽出长剑凝神以待。伊德一边向两人靠近,一边默默调用自己的魔力,不一会心口,后脑附近出现了一层灰色的护盾。
初级魔法盾。
伊德现在的魔力还不足以做到无死角防护,因此只能在要害处制造魔法盾。
森林中陷入一片死寂,紧张的气氛在沉寂中蔓延。
“呼……呼……”明明没有任何剧烈运动,但伊德却开始不住地喘气,声响在寂静中尤为明显,然后身体就像不受控制般开始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
伊德努力想止住这种状态,但越是想控制,身体颤抖得越是厉害,伊德僵硬地将短法杖从右手换至左手,因为右手手掌已被汗水覆盖。
原来,我远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从容,意识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的伊德自嘲道。
“伊德,前面!”小朱略带刺耳的叫声在伊德脑海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