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嘶吼声渐渐低落了下去,但人群似乎听到了什么,开始有往这里移动的模样。
小白冷哼一声,忽地白影一闪,人已掠到了那个年轻弟子身旁,那年轻弟子似乎也丧失了理智,下一刀就向小白劈了过来,小白左手凌空一抓,疾若闪电已抓住那年轻弟子的手腕,微一用力,登时只听一声脆响,那弟子手中的利刃掉落了下来,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也全身无力般靠在石壁之上。
小白定眼看去,直视那人的双眼,只见他呼呼直喘粗气,眼光散乱而有些疯狂,但除了眼底几道红丝之外,却并无那种嗜血的赤红血色。
小白松了口气,耳中听见远处嘈杂的声音向这里接近,沉吟片刻,右手一挥在那年轻弟子头上拂过,随着白色衣袖闪过,那年轻弟子身躯一震,双眼缓缓合上,人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小白面容紧绷,霍然转身,身子向鬼王居住的石室飘去,而在他身后,许多的人影正隐约出现,向着这里奔来。
“轰…”
沉重的石门发出低沉的声音在小白身后关上,也同时把远处那些嘈杂的声音隔绝开去,小白明亮的眼神在这个屋中扫了一眼,随即落到了坐在前方书案之后的男人身上。
那人身材高大,面容威严,气度雄伟,正是鬼王。
此刻,鬼王也抬眼向小白看来,却没有说话,小白来到这里之前,原本是在心中集聚了颇多怨气,但此刻居然觉得不知该从何说起。
哼了一声,目光不期然向这间石室又多看了一眼,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屋子哪里不对劲一般,可是周围诸般摆设,却都与她以前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动,连小白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这时,鬼王缓缓站起身子,道:“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他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与他过往的言语声调似乎有些异样,但小白此刻心中正有诸多事情,也没去多加注意,趁着鬼王问了这句话,她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还知道我回来了啊?反正我回来不是找你。”
鬼王淡淡道:“哦,那你所为何事?”
小白有些不耐烦道:“我回来是看碧瑶的,不过现下没空说这些,我有好些话要问你…”
“且慢!”
鬼王沉稳的面色忽然一变,打断了小白道:“你是说要看瑶儿?”
小白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动,道:“是又怎样?”
鬼王面色一沉,眼中异光闪过,向着小白身上注视了片刻,一股莫名寒意似乎从他眼神中缓缓散发出来,但小白却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面色不变,反而直视鬼王眼睛,隐隐有几分挑衅之意。
二人对视片刻后,鬼王忽地叹息一声,首先移开了目光,道:“没什么。”
小白冷哼一声,道:“我来问你,这段日子以来狐岐山中都乱成一团了,天天有人莫名其妙的发疯伤人,天天有人惨死,鬼王宗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你到底知不知道?”
鬼王负手而立,在听到这个惊人消息之后,面上神情却似乎如岩石一般僵硬而没有变化,过了片刻,他淡淡道:“哦,竟有这等事?”
小白这一气非同小可,踏上一步,怒道:“你身为鬼王宗宗主,怎可对这等大事麻木不仁,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鬼王转过身来,目光越发冷漠,看了小白一眼,口气转冷道:“你也知道我才是鬼王宗宗主么,却不知小白姑娘你又是鬼王宗的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鬼王宗内的闲事?”
小白一怔,显然想不到鬼王竟会说出这等话来,面上怒气更盛,二人目光在石室中犹如利刃,无声碰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小白一字一字道:“这份基业,有当年我妹妹小痴心血在里面,我不管你究竟发什么疯,但我可不能眼看你毁了它!”
“毁了它?哈哈哈哈…”
鬼王像是突然听到什么最可笑的言语,放声大笑,神情更是为之一变,从阴沉瞬间变为狂妄,仰首向天一声长啸,道:“你懂什么,就是因为这份基业里有小痴心血在,我才用心经营,日后看我一统宇内、称霸天下,方知道我的手段,哈哈哈哈…”
他笑声猖狂,神情飞扬,神态大异往日,全然没有平日沉稳之态。
小白不禁为之愕然,她身为九尾天狐,虽然平日里待人还算和善,但也未必对人命就看得多重了,只是此刻看到鬼王这番神情,竟是全然罔顾门下鬼王宗无数弟子的性命,即使在她这个人族眼中的妖类看来也觉过分。小白只觉得自己此番回来真是来错了,周围人人都像是将要变作疯子,没疯的也和疯了差不多,而面前这个鬼王也是一反常态,委实令人气愤疑惑。
气极之下,小白怒喝道:“你是不是疯了,那些人都是你门下弟子,你怎可无视他们性命?”
鬼王原本还是仰天狂笑的模样,但小白话中一句“疯了”一入耳中,他神情顿时变化,面上肌肉微微扭曲起来,笑声顿止,目光凌厉如刀,直向小白看去。
小白看到鬼王神态突变,隐隐然竟透出几分杀气来,心中微震,而几乎是在同时,以她千年狐妖修行道行之敏锐,又发现了一事,令她身子微微一颤,愕然抬头,望向鬼王。
石室内,无声无息之中,竟然慢慢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诡异的血腥,而这股诡异的力量,尽管小白心中不愿相信,却分明竟是从鬼王身上缓缓散发出来的…
“你、说、什、么?”
鬼王站在那里,盯着小白,声音又变得低沉下去,从牙缝之中慢慢吐出了这一句问话。
小白没有回答,她只是也看着鬼王,然后面上神情从最初的惊愕慢慢平静下来,转为面无表情,到了最后她眼神中甚至还隐约带着几分诡异的讽刺讥笑,只见她沉默了许久,却抬头淡淡道:“我刚才性子急了,说话不对,你莫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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