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无双的心忽然有些刺痛,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是在他八岁时过世的。父亲妃子众多,不知道是否还将母亲记在心里?萧然……他真是个多情多义的男人。而这个萧寒烟,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她的一生,恐怕会有数不清的情牵恨惹呢……
萧寒烟拉着沐无双坐下来,坐在屋脊之上,很自然地靠近他,就象靠着自己的兄长。沐无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身子有些僵硬。这女孩,如此轻灵纯性,她丝毫没有为自己的举动觉得异常,可是自己……
他的心跳又在加快,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想起父亲的那张字条。沐无双,你该死!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孩,哪里能够引起你的遐思?
“无双,你看这月色多美,我们坐在屋顶,是离月亮最近的。这样的静夜里,一切尘世的喧嚣都已远去,心,可以宁静如水……”萧寒烟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优美得犹如夜曲。
沐无双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站起来,彬彬有礼却又不容置疑地道:“郡主,恕奴才要去照顾王爷了,不能奉陪。待王爷身体复原,奴才一定陪郡主赏月。”
萧寒烟看着他微笑,目光在黑暗中发亮:“我知道你对爹爹好,我不留你了,你去吧。”
“是,郡主安歇了吧,奴才告退。”
温暖的小手又握住沐无双的掌心,正要从屋顶掠下。萧寒烟忽然停住,一声娇斥:“谁在那里?”
梧桐的枝叶一阵轻晃,一条黑影象鬼魅般掠起,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
“郡主小心!”沐无双下意识地将萧寒烟护在身后。却听“嗖”的一声,一样东西从萧寒烟掌中飞出,闪电般击向那位黑衣人。
“叮”,寒光一闪,黑衣人的剑将暗器击飞,人往东面疾掠而去。与此同时,空中又出现两名王府侍卫,向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郡主……”沐无双心中困惑,萧然有仇家?否则为何会有人夜探王府?
萧寒烟也是神情凝重,连忙与沐无双一起赶到听风馆。却见萧然好好地趴在榻上,什么事也没发生。
萧寒烟将方才的事禀告父亲,萧然只是淡淡一笑:“没事,宵小之辈,不足为患。由得他去。”
萧寒烟这才放心地回去休息。沐无双在地上打了地铺,怕萧然行动不便,晚上需要他照顾。
伺候萧然脱了鞋袜,洗过脚,给他摆好一个最佳的侧倚姿势,沐无双问道:“王爷要安歇么?”
“不,这么早,我还睡不着。无双,你去打开那边的抽屉。”
“是。”
沐无双到窗前桌案边,打开抽屉,见里面放着一叠书稿,封面上写着三个大气磅礴的字:靖安录,取出来拿到萧然面前:“王爷是要这些书稿么?”
“正是。”萧然接过,解释道,“这是我这些年行军打仗中积累的经验与兵法,我要将它们整理成册。你来帮我好么?”
沐无双心中一动,若能知道萧然的作战策略…….恭声应道:“奴才遵命。只是……王爷身体不便,不如再等几日,等王爷伤愈后再做?”
萧然蔼然微笑:“我不是有你了么?我说,你做。”
“是。”沐无双依旧一脸恭顺。
萧然看着他:“我有这么可怕么?”
“奴才……不明白。王爷待人宽厚……”
“那你这么规规矩矩地做什么?”萧然笑道,“已经行过拜师礼了,无人时唤我师父便可。”
沐无双听话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纯净如孩童:“是,师父,徒儿遵命。”
这时门上响起侍卫的声音:“启禀王爷,属下无能,让刺客逃脱了,请王爷责罚。”
“无妨,我们静等鬼魅再次现身便可。”
“多谢王爷宽恕。”
那一夜,如水的月光中浮动着袅袅的花香,轻寒阁中,白衣如雪的女孩久久地倚着栏杆。
小楼吹彻玉笙寒。
“无双,是不是烟儿又跟你提起她的母亲?”萧然遥听着笙音,眼里有洞明一切的了解。
“是。”
“这孩子……”萧然黯然,“无双,为师有个不情之情。”
“师父但请吩咐。”
“烟儿从小孤独,以后,请你多陪陪她,好么?”
“是,师父。”
梁王府,黑衣人扯下面巾,向梁王妃顾婕羽躬身禀道:“王妃,宫里传出消息,靖王不知何故触怒了皇上,几乎被皇上斩首。后来因为皇后与太子求情,改为杖责五十。属下方才夜探王府,见寒烟郡主与沐无双关系亲密。看来沐无双在靖王府的地位越来越稳定了。我们应该早点拉拢他。”
“可你不是说这小子城府极深,有些难对付么?”
“属下只怕……属下身份卑微,由属下出面,不能引起沐无双的重视。现在靖王受伤,王妃正好借探望之机,去接近沐无双。属下想,由王妃出面,必定事半功倍。”
“好。明日备了礼物,随我去靖王府。”
“属下遵命。另外,王爷那边……一切依计而行,相信王妃很快便可以见到王爷了。”
“太好了,莫衍。有朝一日王爷翻身,你便是最大的功臣。”
“属下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对了,你继续跟苏公公联系,让他将有关萧然的事,事无巨细都传递消息给我们。现在看来……萧潼与萧然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了。沐无双还真不同凡响,自他出现,萧然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