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天龙山众人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练武场上摆了三四十桌,到处高悬着大红灯笼,春来与喜凤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当家将后院一处空置的房屋拨给春来做新房,喜凤他爹和喜凤都在天龙山安顿了下来。
入秋后没多久,喜凤爹感染上风寒,终因年事过高去世。
喜凤悲痛欲绝动了胎气,孩子还要半个月出生却提前发作了。
山寨就我一个女人,我将喜凤扶到床上,听着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号叫手足无措。
去附近村里请稳婆的春来还没回来,我抓耳挠腮没有办法,在房间里像困兽一样转来转去。
好像过了半个多世纪,春来总算请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我长舒一口气准备离开,那妇人叫道:“姑娘,你先别走,给我搭把手,这山上都是男人,只有叫你了。”
我无可奈何留下来。
妇人令春来去烧一锅热水,又要我准备好干净的布巾和剪刀。
喜凤叫了一日一夜,天龙山众人都被搅得睡卧不宁,房门外聚满了人。
我和稳婆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到第二日清晨,总算产下了一个女婴。
我看着喜凤那撕裂的下体,那如潮水般涌出的血水,我浑身像打摆子般抖个不停!
我从没想到一个新生命的出生,是需要母亲付出那么巨大的痛苦的!
我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也可能面对这一切,孤伶伶的承受着这般巨大的痛苦而没有人替我分担半分!
在这一刹那,我突然极端的憎恨男人!
喜凤产下孩子后,一直出血不止,还没熬到晚上,就一命呜呼了!
我踉跄着拉开房门差点一跟头栽倒,一个平日熟识的男子伸手扶了我一把,“不要碰我!”我一把推开他大叫。
人群中有人议论:“萧姑娘怎么了?面色这么苍白?站都站不稳!”
“可能是吓着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见到这般场景,怎么可能不被吓着!”
“林春来!林春来你给我滚出来!”我对着众人叫道。
春来端着几碟饭菜小步奔过来:“萧姑娘,喜凤怎么样了?我给她送点吃的!”
我一手拂掉他手中的托盘,饭菜摔了一地。
“喜凤没了!都是你害的!你个混蛋!!!”我对他咆哮道。
春来两眼发直的望着我:“喜凤没了?!喜凤——喜凤——”
春来连滚带爬的冲向房间,捶胸顿足的号哭起来。
稳婆将那用布巾包着的满脸皱纹的女婴抱到大当家跟前道:“大当家的,我已经尽力了,孩子她娘产后大出血没能保住,这孩子可怎么办?”
大当家叹口气道:“孩子刚出生无人照料,还请你在山上照看几日,该付你的银两一分都不会少你的,等办了喜凤的丧事,再看春来自己的意思!”
稳婆道:“我先用糖水喂孩子几日,不过这样不是办法,孩子得有奶吃才养得活。”
大当家:“先将就几日吧!附近村里可有乳母?”
稳婆想了想道:“本来有几个乳母的,可是都已进城到那些豪绅家给公子哥儿和小姐当奶娘了。这阵子生娃的又少,只有清溪村有个婆姨前几日刚产下孩子,但她奶水不足,自家娃娃都吃不饱。”
大当家问:“那附近可有刚产下幼崽的牛羊?”
稳婆道:“这个我不太清楚,过几天我下山帮您问问!”
春来疯了!他连刚出生的娃娃看都没看一眼就疯了!
他抱着喜凤早已发凉的身体一直傻笑,我和稳婆要给喜凤净身,他死活都不肯撒手,最后几个男子只好强行掰开他的双手。
出殡时,春来手舞足蹈的跟在队伍后面。
走到一处断崖时,他径直跳了下去,众人奔到断崖前一看,春来早已撞在山石上脑浆迸裂一命归西。
我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如果当日我没有要他们成亲,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
是不是命中早已注定这几人会死,只不过由于我这个穿越来的人延迟了他们的死期,而并没有办法改变命定的劫数?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小小的婴儿岂不也活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