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含烟,绿叶滴露,鸟语啁啾。
“叩叩叩。”如同往常一样,璃天准时敲响隔壁的房门,只不过今天的脸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风和日丽,春意盎然。“6:45到了。”
很快,里面发出一通巨响,如翻江倒海。
一会儿,门被迅速打开。
然而,开门人一窒,突然回忆起什么。
下一秒,门又被迅速关上。
璃天若无其事地坐回餐桌旁,修长的手指怡然地搅弄着咖啡匙,笑意渐深。
须臾,门再次被利落打开。
这次不再是梦境残留,衣冠不整。滚边收腰的蓝色连衣裙,纯白的休闲鞋,色泽淡雅却愈显她粉白娇柔。
梳洗完,央月走到长桌旁,谨慎的选了个离某人最远的位子坐下。
任着她,璃天清安地端坐在另一头,假寐般眯着眼睛,偶尔才睁开打量打量她。
…………
“今天考马基、中导还有什么?”看着她茫窘的样子,他悠闲的端起咖啡杯摇了摇,以极其优雅的姿势喝了一口。
央月剐他一眼,哼哼,立刻塞了一大片面包堵进嘴,然后将臭脸摆上。
“还记着昨晚的事?”那双桃花眼倏的睁开,似勾魂锁链一般锁住了那端的人。
她霍得站起来,一脸愤青,刚要开口,眼角却恰好瞟到窗台旁的……鱼缸?
有鱼?
他养鱼?
住了这么多天她居然没有留意到。
那些……真神似啊……会不会……
火山爆发的岩浆就这么给倒流回去了。
“还有英语,提前考了!”雷电急收,玉颜顷刻间阳光普照,金风送爽,万里碧云。“我说璃天啊……”
闻言,璃天呛到了,咳了好一阵。这女人对他温柔的几率和他当选美国总统的几率一样,如今能温柔到这种地步,是件很严重的事。
“那些鱼是什么品种?”她蛾眉带秀,明眸含情。
执起纸巾轻轻拭去嘴角边的咖啡,桃眼流露出不言而喻的魅态,“怎么开始对鱼感兴趣了?正巧昨天有个朋友来电话说新到批货,你喜欢什么。”他与竞争对手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而他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论于公或于私,很少有人能左右他。
央月想都没想。“龙鱼!紫色斑纹的成年青龙。”
“龙鱼?”璃天暗忖她认不认识龙鱼还是个问题,按她的个性,即使把条龙鱼放在她面前,她也极有可能把它当成青鱼烧了吃掉。他支起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良久,薄唇微启,宛若流光水月,勾魂魄人。“我有,而且是七彩过背金龙。”
“是那条?”纤指指向鱼缸。“但是我要青龙。”
“它比青龙稀有,价值也不同而语。”
“真的?那……那璃天,能不能……”
“看你表现决定可不可以。”端起咖啡杯掩挡住唇角不受控制上扬的弧度。
央月早在心里已经把人掐死了一千遍,但表面仍装出一副初浴皇恩,普见龙颜的样子,欢喜道:“我会好好干的!”物质的刺激力量永远是最大的。
………………
“导师今天心情不错哦。”吴刚朝头上猛抹发蜡。“对了,昨天二人世界过得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央月瞬间青了脸,昨晚的场景**似的一遍一遍开始在脑中回放。
“不是你说要去给李豆补习吗?”吴刚停下手中的活,奇怪。
“李豆?哦!”紧张过度,全身松软。“我以为……我忘了告诉过你。”
“啪啪啪!”突然几声击掌,一个暧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同志们,考验你们的时刻就要到啦。”觞鹤一袭耀眼白衫,潇洒不群地走进教室。“小生刚在办公室灵感突发,于是挥了一幅对联,现在送给在座个位。”
下面掌声雷动。
他捏捏领口,调了调嗓,开口:“上联:考试不作弊来年当学弟,下联:宁可没人格不可不及格。”
掌声消散,教室肃杀,四十八张嘴张张大开。
“大家为什么用这种好象觉得我很无耻的眼光看着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想愚弄你们,老师分三类,第三流的教题目,第二流的教方法,第一流的教精神,我教的就是精神,啊,差点忘了,还有个横批,横批是——就是要过!”
全班囧。
这个院长,竟然此等道貌岸然。
…………
第一场——大英。
人算不如天算,李豆的位子正巧紧挨着央月。
“小豆子,有事就点我背。”考前央月义气地说。
“作弊?!”李豆一个劲的摇头,脸上明明写着:一片冰心在玉壶。
“没听院长说嘛,宁可没人格不可不及格!”
“你昨天不是帮我复习过了吗?”
大叹他的天真。“那是心理治疗,信就灵,不信就不灵。”
“我信啊。”
央月继续拿白眼球丢他。“那是偏方你懂不懂,我是怕你考英语压力大会影响到其他考试,你词汇为零,语法为零,零加零还不是等于零?”
一番毫不留情直击软肋,李豆盈盈美目,泫然欲泣。
…………
考试正式开始,没想到,院长的考前动员竟是效果极佳,时间一到,大家各显神通,考场风光,千里纸飘,万里眼瞟,望教室内外,唯见奇招,交头接耳,互打手势,欲与考官试比高。考官无奈,只感慨:俱往矣,数作弊高手,还看今朝。
央月也早有打算,既然李豆坚持不及格,那自己也就跟着一起殉考吧。
所以她做听力的时候不带耳机,都已经过去5分多钟了,这时一个考官去了去门口,回到教室就走到央月面前说:“你不要放弃啊。”央月瞪了他眼:“不要打扰我解题的思路!”没想到,考官不但没生气,还不不忘揶揄地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小声道:“你们老师和我说了,你今天不舒服,放心吧,学校不外乎人情,快把耳机戴上。”央月险些没用头砸地,这tm什么世道,想不及格都不让啊!
考试结束,央月马上回头慰问。
李豆想了想,说他算好了,如果那道选择题对了,那就及格,不对的话还是老样子。
央月问哪道,他把题和他的选项一说,央月又激情彭湃了。“怎么会选B!A和B不是一个道理吗?A干嘛错得这么离谱,就是提醒你B啊!如果你尿憋,正当你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然后迎面一座卖当劳,你会怎么样,不是厕所继续跑?那你活该,应该被提醒啦!”
一通愤世嫉俗炸得李豆泪眼婆娑,突然觉得自己哀怆凄凉,孑然一身。
不久,其他同学也都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原来除了李豆还有很多同志不幸遇难,尽管大家声称已经“尽力”了,但套央月的零零定律,大叉抄大叉当然成不了勾。
吴刚抽抽搭搭的从隔壁考场跑来,一见央月就好像看到了答案,号天跺地,哭了一会儿,发现李豆坐在后面,他才慢慢恢复平静,然后哽哽咽咽问。“小豆子,今天你挂了吗?(乐百事)”
李豆沉重地点头。
吴刚这才破涕而笑。“早说嘛,大家挂,才是真的挂。(好迪)”
后排的青天和居龙听到了,如枯木逢春,酒逢知己,钩肩搭背地跑过来,青天指指旁边的居龙。“他挂我也挂。(汇仁肾宝)”
居龙一脸嗤之以鼻:“这算什么,上礼拜我考军事和社概,考什么,挂什么。(森马)”
对面的垫底王马宝强见今年队伍强大了,兴奋地不得了。“我白天挂一科,不瞌睡;晚上再挂一科,睡得香。(白加黑)”
青天呼了掌宝强前面的人。“大鹰,你MD愁什么,你小子名字取得好,大鹰—大英,有天赋,早知道老子就不叫什么青天了,又不考推理断案!”
大鹰愁眉苦脸。“英语还凑或,下星期考宪法我就完了,多年考试不挂科,挂科只挂专业科。(脑白金)”
吴刚幸灾乐祸地拍拍他。“老牛的课只有你和居龙敢挂,专业的挂科啊,它含金量高,挂一科顶过去五科,方便!你瞧居龙,一口气挂上五科,不费劲!自从挂了科,腰不疼,腿不软,跳楼也有劲了。(钙中钙)”
居龙横了他一眼。“我挂科,我喜欢!(安踏)”
青天一看不对劲,马上拉着居龙走。“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挂科,一切皆有可能。(李宁),爱挂的,Just挂it!(NIKE)”
好不容易人都走光了,央月看着李豆无限可怜的样子,不忍心的摸摸他的发。“小豆子,打起精神!”
李豆大叹口气,一头埋上桌面,郁啐。“挂科,死一般的感觉。(特步)”
“……”
…………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场——中导。
央月算准了,这种背多分的科目李豆肯定得栽,上午殉考没成功,下午一定要再接再厉。
没想这次殉考意外顺利,一路乱答,畅通无阻。
一交卷,央月就找到李豆,煞有介事道:“小豆子,这次我铁定陪你补课补考!”
“……”
“那堆高价古诗,你猜我怎么填的?宽衣解带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
“英雄宝刀未老,老娘丰韵尤存。”
“……”
“还有更绝的,但愿人长久,一颗永流传。”
“……”
“最后道题,聂耳的墓志铭,我写谢谢来访,改日登门回拜,哈哈哈……”她笑得七歪八扭。“这样糟蹋老光,还怕他不让我挂?”
“央,央月……”李豆底下头,慎重地拍拍她肩,好似难以启齿。“恐怕……恐怕这次我不能陪你了。”
笑容僵在嘴边,扬眉无声的询问。
适时,吴刚又从隔壁班疯癫地跑来,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太好了,老光没有人心泯灭啊,关键时刻还人模人样的,考卷和那张复习卷如出一辙。”
一声抽气。“……你再说一遍!”
天空迅速暗如子夜,刺骨寒风铺天盖地,滂沱大雨遮天卷席,雷声隆隆,闪电不断……
李豆刹那觉得一股寒流掠遍全身。
央月兀自摇头不信,失魂般的目光涣散……那张复习卷她看都没看就连同英语一起丢给璃天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