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两个外地人来了之后，不但饭店高层一个个忙了不少，底下员工也闲言碎语操碎了心，什么店里要来新师傅了；廖大厨要被顶包了；饭店要做洋菜了；某人和某人关系暧昧啦……总之，也没闲着。
厨房里的师傅们被说的心气疲软，这两天精神上委靡不振的。
好在老板告诉他们折腾不了几天，坚持坚持就过去了，这不，今天就来了俩解放牌小卡车，拉了一堆铁疙瘩。
甚至有人笑话，简直是瞎折腾。
一堆铁疙瘩能干什么？还能变出花来不成？
这样想的还不在少数。
只是随着那两人一阵娴熟的上下摆弄，铁疙瘩不见了，看笑话的人也愣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大家伙就这样傲然屹立在了众人面前。
还真的变出花来了。
近五个立方的大家伙，往厨房里一摆，光气势就镇的一群人说不出话来。
厨房里的师傅们面色不好看了，其他人可欢喜的不行，这可是个高档玩意儿，听说光材料费加工费什么的就将近一百块呢，还不算附带的那些小零件。
这么算下来怎么也要一百五六吧，哎呦喂，这都块赶上小半年工资了。
店里有人惊讶它的价格，可实际上何止他们小半年工资，一年都绰绰有余。
不过当看到一条条三四斤重的大草鱼跟下崽似的从那铁疙瘩里吐出来，散发着喷鼻的鱼香，在莲藕、青椒、姜片、秘制汤料等等一系列工序的调制下，那种瞬间而来的视觉和嗅觉的双面冲击下，厨房里的无论大厨还是伙计都被这种戏法般的手法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们从没想过，居然烤鱼还可以这么做，更没有想到，原来机器也可以做出怎么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大师傅们被这场近乎表演式的盛宴震撼的心服口服，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未来饭店里一片烤鱼上桌的盛世景象，突然间，这些老厨们竟有了一种时代的落幕感，是不是在未来，靠手艺无往不利的老厨们也会有濒临下岗的一天？
这不算完，烤鱼最后被放在一个半臂余长的精致小炉上，这个小炉子可不简单，好像叫什么保温炉，下面那个光亮精巧的小箱子就是碳炉子的，能够一直加热保温，即使好几个小时也不会受凉，就跟火锅一样，边吃边炖，想想就觉得神奇。
听说那里面放的可是木炭，而且是很贵的白炭，无烟无味还耐烧，啧啧，真是个小贵妇，难怪一条最便宜的都要两块五，最贵的那什么财鱼好像都上三块了吧，我滴乖乖，真贵啊，不过，要我我也得来吃一顿，单看这样子就值了。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有那么一刹那刘建国都想告诉罗刚咱们直接签合同吧，但想了想还是忍下来了，这烤鱼是很不错，甚至真有可能将店里的生意再拔出一个新高，不过他也跟清楚它的成本。
他没想到罗刚会选白炭作为燃料，那可是白碳啊，很多地方还在用它炼钢呢，自己居然弄来烤鱼，而且他还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现在想想，当时自己肯定是疯了。
也正因为如此，成本被生生提高到了接近一块五一条，这尼玛简直抵得上饭店里的一盘半斤重的酱牛肉价格了，但这只是材料成本啊，再加上饭店的设备、做工、服务、餐馆等固定成本，没有一块以上的利润，那绝对不算赚，所以他们才把价格定到了两块五以上。
两块五的价格就已经很高了，何况那几乎顶上天的三元价，要知道这可是卖鱼呀，不是按条算的，而是按斤，虽然这价格是根据两斤一条的鱼来的，但这两斤的鱼真不算大，要是超过两斤，那价格肯定还要往上涨，这么高的价格，他真不知道这鱼最后还能不能卖出去。
“我总算明白当初罗师傅为什么说现在国内还无法大面积推广了，单就这成本和设备就不是一般人能搞得起的，也多亏咱们这店在这三河镇的一亩三分地还算有点底气，否则，这价格我还真不敢搞。”
入夜，刘建国坐在自家二楼的书房里对李珍苦笑道。
前两天去物价局上证的时候，可让他费了一番功夫，一条进价最多两三毛一斤的鱼你竟然给我卖到三块多的价，你咱不上天呢，刺激的当时的办事员没差点直接拨110。
李珍听了不禁莞尔一笑，她这会儿倒是比刘建国清醒多了，见老公这般，便道：“其实这价格也不算离谱。”
刘建国抬头奇怪道：“怎么说？”
“你看啊，来咱们店吃饭的人他们实际人均消费是多少？平均一块二左右，但他们的人均收入又是多少呢？我大致做了一些调查，综合工资接近七十以上，消费比在六十比一左右。
也就是说这个消费相对于他们的经济水平并不高，这也是咱们饭店一直以来备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因为比起同类规模的饭店，这里的消费不但值这个价，甚至略有偏低。”
“那跟烤鱼有什么关系？”刘建国点点头道，老婆这方面做的还是不错的，他相信这个数据的可靠性。
李珍微微摇头，解释道：“你呀，是当局者迷，你想想，难道外面人来吃饭都是一个人吃一条吗？按照店里预估的四斤常量为准，这样一条两三个人肯定差不多了，就算在加上一两道素菜，价格最多也就在四块五左右，平均下来也才一块五毛钱，甚至多数会保持在一块二的均价上，你这么算算，这价格相对于它的吃法和味道算高吗？不算，甚至同样偏低，而且人越多，量越大，也就越便宜，只是一般的店面无法负担的起罢了，但对咱们却绰绰有余，甚至大有赚头。”
“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你这多半也是听那罗师傅讲的吧。”刘建国回过神来，今天上午，他见两人可在厨房里叽里咕噜的商量了小半天时间。
“怎么？吃醋了？”李珍眯眼一笑说道。
“去，想啥呢，你老公我就这么没自信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说他们这既有头脑又有设备的，为什么不自己弄呢，偏偏来找我们，而且简直就跟送钱一样，你说他们到底打的啥主意？”刘建国平时跟那些生意精交道打多了，脑子里动不动就会投鼠忌器，害怕一不小心吃了大亏。
“这我到有点自己的想法，你想想啊，一来他们别的店不找偏偏找我们，很大可能是看上咱们店的规模和地理位置，要知道一般店还真搞不起来；二来他们发财的地方可能真不是餐饮这个方向，开饭店可能真如你当初猜想的那样，为了搞侧销，既然如此，咱们愿意合作他们也就没那必要另起炉灶，那只会加重成本；三来……”
“我可能想到他们的第二个财路在哪了。”刘建国突然打岔道。
“第二个财路？你是说……”李珍也瞬间恍然。
“烤鱼炉！”
两夫妻心有灵犀般的异口同声道。
刘建国暗暗嘲讽道：“我就说当初那姓万的怎么就那么上心，还给咱们介绍设备技术人员，感情在施连环计呢。”
“也不一定吧，他不是搞大棚的吗？”李珍略显天真的说道。
“搞大棚？”刘建国冷冷一笑：“我看他更像是个搞中间商的，专门给买卖双方搭线，赚人情费。”
想当初，对方那套路那是用的一环一环的，当时他就应该想到，这种人比起老板更适合当销售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