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在下,从深夜一直下到了黎明,直到东方泛白,黑暗完全消散,苏远这才窥视到面前深涧的全貌。
在黑暗中深不可测的深涧,果然如同苏远想象的那样,完全看不到底。但是在南宫晴昨夜所指的地方,却在光滑的冰壁上多出一块凸起的地面,依旧被冰雪覆盖,可是上面却开着一朵朵花。
花瓣细长,色泽通红,甚至比赤虬还要鲜艳几分。它们全部从花茎处折叠开放,像升腾而起的炊烟一般,在空中绽放。这些花开满了那块凸起的地方,全部簇在一起,围成一团,如同一块红布。
苏远完全没想到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域还会看到花,而且是这么鲜艳的花,便指着花朵问道:“这是什么花?”
南宫晴双手抱着膝盖,默默的注视着那些花朵,轻声说道:“红花。”
苏远说道:“很漂亮。”
南宫晴自言自语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些花,是在五岁的时候。”
苏远默默地听着,并没有插嘴。
南宫晴继续回忆道:“那天师傅就站在这里,我也站在这里,雨儿站在我的身后。”
苏远依旧默默地听着。
南宫晴说道:“第二次见到这些花,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也就是七年后。不过那时候看花的就只有我和雨儿两个人了。”
说完,南宫晴把脸转了过来,看着苏远说道:“今天,这是我第三次见到这些花。”
“这些花每隔七年才会开一次?”苏远立刻听出来了南宫晴话中的意思,但还是有些惊讶,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还有七年一开的花朵。
南宫晴点了点头,她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凄凉,她说道:“正因为它们每隔七年才会开一次,所以我和雨儿把他们叫做七年花。”
“是个好名字。”苏远赞叹道,这样美丽的花朵,七年花用在它的身上恰释其意,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名字都会折损了它的地位。
虽然这些花很美丽,也有一个好名字,但是如果真的让苏远花七年时间,就只为了等待一朵花开,无论这朵花有多好看,苏远也是不会去等待的,因为七年的时间太长了。
苏远隐隐察觉到了南宫晴的目的,也知道了她带自己来看这些花的理由。
不是因为她喜欢看这些花,也不是因为她在怀念南宫雨,而是因为她需要他。
她在说她需要苏远。
她在问苏远愿不愿意以等待这些花为理由待在她的身边。
但是苏远是无法回应这些的。
看着面前的南宫晴,那清澈的目光,苏远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云儿……
“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应该回雪乌堡了。”见到苏远一直不回答,南宫晴悄然叹了口气,说道。
“好。”
原路返回,依旧是一路白雪,只不过这次没有走结界密道,而是直接从大门进入了雪乌堡。
白天的雪乌堡,果然还是热闹很多。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有青年,有小孩,他们在谈论着,在嬉戏着,各有不同,各司其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穿的很薄,丝毫不畏惧严寒。
穿过人群,进入大厅,昨夜空荡荡的大厅,此刻已经成了一片热闹的集市。但是这里的集市有些不同,每个小摊位上摆放的都是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而且大部分都是以物换物,走在其中,苏远竟然生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晴儿姐,你回来啦!”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红鞋红袄红帽,飞快地跑到了南宫晴的面前,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同样穿着红鞋红袄红帽的小女孩。
“晴儿姐,你走了这么久,可算是回来了!”小男孩欢喜地说道,一头就扑进了南宫晴的怀里。
他身后的小女孩也同样效仿,紧紧地抱住南宫晴说道:“晴儿姐,怎么没有看到雨儿哥,还有你旁边的这人是谁啊?”
不等南宫晴回答,小男孩便拉着小女孩离开了南宫晴的怀抱,一脸兴奋地说道:“晴儿姐,你看,这几个月时间我是不是又变厉害了!”
说完,他很男子汉一般地举起了右手,握紧了拳头,瞬间便有一轻微的气息从拳头上散发出来,虽然很微弱,但是苏远却捕捉到了,毫无疑问,那是元力!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竟然已经迈入了修行界,虽说现在只是入门,刚刚能够操控丁点元力,但是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十分厉害的了!
南宫晴微笑,她很宠爱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挣脱了南宫晴放在脑袋上的手,有些胆怯的看了看苏远,说道:“晴儿姐,雨儿哥呢?我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他……”说完,便又向集市大门处看了看。
“雨儿哥去了别的地方,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南宫晴还没有说完,便又被小女孩给给打断了,小女孩这次是盯着苏远说道:“那他是谁啊?”
“他是……”
南宫晴回答,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前方的人群却忽然如潮水一般分隔两半,一名浑身是血的黑甲侍卫,跌跌撞撞的朝南宫晴跑了过来。
南宫晴一把握住了两个小孩子的双眼,将他们推到了身后,问道:“怎么了?”、
侍卫一边跑一边吐血,身后已经变成了一道鲜红的河,他扑通一下扑倒在了南宫晴的身前,说道:“大……大……大祭司……”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只是吐血,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又从人群中出来人,在南宫晴几句吩咐过后,他们开始手法娴熟的为地上的那名侍卫治疗。
苏远虽然是一名药师,但是此刻他却顾不得管这名侍卫了。见到有人为他医治,苏远便跟随者一路狂奔的南宫晴向雪乌堡高层跑去。
南宫岐,肯定出事了!
苏远和南宫晴跑的很快,但是等到到了南宫岐房间的时候,发现还是晚了一步。
南宫岐已经死了!
他的房间了到处都是鲜血,石墙上,地上,桌子上,柜子上,床上,仿佛是有人故意洒上去的一般,形成了一道血幕,让人无从下脚进去。
而南宫岐,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桌子旁边的地上,他的衣服早已被血水给浸透,那满头的灰发此刻也变成了夺目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