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很喜欢打猎,传说他年轻的时候和别人一起打死过野猪。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改善了全村人的伙食,也让他成为了英雄。虽然后来改革开放,开荒种地,伐木建房山里已经没有野猪和大猎物了,但野兔子,野鸡还是能隔三差五的拎回来。
和爷爷一起进山打猎的除了像铁笼了,铁夹子之类的暗器,一定少不了的是机警的猎狗。爷爷养了三条猎狗,两母一公。在爷爷心里它们的地位仅次于我,位列第二。每次打猎前爷爷总是要给猎狗煮一大碗热乎乎的米汤饭,打了猎物也总是把头尾赏给它们。
阿文对我爷爷崇拜不已,总是缠着爷爷教他打猎,他经常早早地来我家等爷爷,好像等待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我家的猎狗他也喜欢到不行,家里吃过的肉骨头他总是收集起来带过来送给它们。所以,当我家的猎狗兴奋地叫着跳着摇着尾巴跑出去的时候,十有八九是阿文来了。
五岁那年春天,我家的母狗产下了一窝小狗崽。两个。爷爷高兴得满脸通红,他不停地念着:“一龙,二虎,三猫,四老鼠。这次只生了两个,一定是两个好家伙,呵呵,好家伙!”两只肉嘟嘟的小眼睛瞪得黑乎乎的,像没有月亮的星空,充满了神秘。冰凉的小鼻头湿漉漉的,到处闻味道。嘴巴吧嗒吧嗒贪婪地吸着狗妈妈的**。两只小耳朵每当听到异常的声音就立起来。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的谨慎。与刚刚生产完虚弱的狗妈妈对比鲜明。爷爷望着它们,笑意更浓喃喃自语:“真是好苗子,这哪里像刚出生的狗崽子。”
阿文来我家发现了它们,就跑过去想抱抱,平常把阿文当好朋友的狗妈妈却竖起全身毛发,发出恶狠狠的声音。阿文连忙退后几步蹲下身温柔地说:“不怕,不怕啊,我不会伤害你的宝宝的,你忘了我们是好朋友了吗?我回去又跟妈妈说我想吃排骨,明天带骨头来给你吃哦。”狗妈妈像是听懂了阿文的话,放松了警惕,全身毛发柔顺的贴到身上,眼神也不再凶巴巴的。懒散的躺在狗宝宝身边。一只小狗躺在妈妈怀里睡觉,一只叼着狗妈妈的***阿文围着三只狗转圈圈,想把它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研究个透。大眼睛放着光,像是捡到了宝藏。
“阿文来了!”爷爷笑嘻嘻地走过来。阿文跑到爷爷怀里撒娇起来:“爷爷,我的亲爷爷。”爷爷哈哈大笑对着我说:“小军啊,你看,阿文多亲我啊!我有两个大孙子。哈哈哈!”“那爷爷,你可不可以送一个小狗给我,我好喜欢它们。这样我在家里看不到爷爷的时候看到它就想到爷爷了。”“臭小子,你这是骂爷爷是狗啊!”爷爷笑着说,“你喜欢它,爷爷也舍不得啊!这两条可是好苗子,看哪次下得多再送你一条吧!”第二天,阿文果然给狗妈妈送了骨头过来了。以后的好多天里,阿文都会往我家跑,屁颠屁颠的跟在爷爷屁股后面,恳求爷爷送一条小狗给他。我觉得阿文是徒劳,以前几次都是下了四五个,这些狗崽子都不够别人分,很多人都喜欢我家的狗崽子,他们长大了都成为了看家护院的能手,村子里的狗,有三分之一是我家的种。这些狗崽子总能卖一个好价钱,如果阿文要的是这些,爷爷可能会慷慨相赠。但是这两只被爷爷称为老虎的小崽子在它们一生出来就得到了特殊的待遇。为了让它们口粮好,长得快,爷爷在狗妈妈每顿饭里面都加了肉。那些要来买狗崽的人都被爷爷一口回绝了。
也不知道阿文是用了什么办法,最终爷爷居然松口了:“也罢!一山不能容二虎。你是真心喜欢这狗,我就送一个给你了。我也舍不得这小家伙,等满月了你再牵一个回家吧!”阿文高兴得手舞足蹈。比妈妈给我买了我最喜欢的自行车那一次的我跳得还要高。
阿文如愿领回了小狗,他妈妈要来给狗钱被爷爷回绝了,爷爷说阿文是真的爱狗,这小家伙也和他有缘,给他了我放心。
阿文要给狗崽子起名叫小文,遭到了爸爸的强烈反对,爸爸说他可不要狗儿子。阿文只好妥协。为了给狗崽子起一个霸气又好听的名字阿文和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星期。最终给它取名叫“麻利”。因为一方面小狗崽子在阿文的悉心照料下已经长成了一条小麻狗,一方面阿文希望小狗崽子可以像它的妈妈一样在大山的猎杀中麻利神勇。
小狗麻利成了阿文的好朋友,阿文去哪里都会带上它。有好几次阿文想把麻利抱到床上一起睡觉都被妈妈发现臭骂了一顿。阿文悄悄告诉我,有一天白天妈妈回外婆家,爸爸不在家里,它还是把麻利抱上了自己的小床。
夏天的夜里,蚊子的嗡嗡声震耳欲聋。大雨迟迟不下,屋子里却闷热得像巨大的蒸笼。阿文一家坐在屋外的竹凉椅上,都手里摇着一把蒲扇。麻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忽然麻利竖起耳朵,全是毛发直立,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像警匪片里面的警察,麻利小心翼翼地绕到存放柴火的屋子旁。柴屋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麻利乌黑的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弯着前腿,像等待发号施令的运动员。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响声,似警告似恐吓。柴屋里没了动静,麻利一边嗡嗡地叫着,一边往里逼近,好像在说“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吧!自己出来吧!自己出来放你一条生路。”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对峙了近十分钟。麻利像个爆怒的将军,“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麻利终于失去了耐心,对着柴堆一顿乱刨,一时间尘土飞扬,柴屑漫天,不一会就刨空了一大块。“嗡嗡嗡,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来抓你了啊!嗡嗡嗡,是死是活我可不负责了.”柴屋里一丝细细地声响,阿文大叫一声“不好,跑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麻利像剑一样的冲过去,一低头咬住了一个东西。阿文爸爸打开手电筒,才看清麻利咬着一条一米多长鸡蛋粗的蛇的蛇尾,而蛇反身咬住了麻利的耳朵。地上滴着暗红色的血,不知道是蛇的还是麻利的。阿文爸爸把手电筒塞给阿文,自己捡起木棍对蛇打去。麻利的第一次捕猎大获全胜,阿文为它无限骄傲,却也担心它的伤,顾不得天已经漆黑,带着麻利连夜跑到我家,又紧张,又兴奋地告诉爷爷麻利的战斗过程。爷爷看着麻利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不愧是我家的狗种,下次记住了,咬蛇三寸,咬到蛇头三寸下方,蛇就奈何不了你了。没有哪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可以不受伤的,自己去找点草药吃吧!”
天,越来越冷,鹅毛大雪下个不停。快过年了,大人们已经不再干活,劳累了一年,都在家里歇着烤火拉家常。我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肯起床,我听到了阿文妈妈急急的叫喊声:“小军,阿文有没有来找你玩?”阿文失踪了。阿文父母起床叫阿文吃早餐的时候发现阿文不再床上,村子里里外外找了很多遍也没有找到。等到他们垂头丧气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阿文,麻利,还有一只野兔在家里等着他们。阿文爸爸气急败坏地把阿文打了一顿,把麻利吊死在树上,扒皮抽筋。成了年夜饭的一部分。正月里,走亲访友,年味浓,狗肉香,有谁会在意一个小孩子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