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家族,是天南界边疆恒河沙数的小家族之一。天南界隶属于千幕荒,千幕荒共划分为四个界域,而天南界正是其中一个界域。
千幕荒横跨数千万余里,而这所谓数千万余里其实仅仅只是个虚数,在千幕荒版图绘制上,仍留出一大片空白的区域,千幕荒这片地域,远远比想象中要大的多,说是无边无际也并不为过。
虽千幕荒幅员辽阔,然而土地却是极为的贫瘠,要么是一些封固的土壤,要么就是土壤中蕴含的元素,能够将植物杀死。使得寻常作物根本无法扎根。在千幕荒,方圆千里,寸草不生都并不是怪事。
物资极其的匮乏,不少百姓,就连吃饭都成问题,每年饿死的人不知有多少,在这里,人命如草芥。唯一的希冀不过是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在沐风尘记忆深处,似乎是一场灾难之中。他与父母走散,风餐露宿,有时候,饿上个两三天,都是常有的事。
直到某日,一猥琐的老者用一棱形水晶在他眉心处探了探,那水晶显现出一抹红光,随即,他便是被打晕。
昏迷之际,仿佛听到那老者低喃。“这小家伙,说不定是个好苗子。”
一醒来,便是在这土坯房中。他发现,这片区域有着上百号人,没错,都与他有着类似的命运。要么是穷苦极致的百姓,要么是妻离子散。等等,总之,要多惨有多惨………………
翌日清晨,破晓时分。
沐风尘一醒来,便是被那嘈杂声吵醒。
“喂喂喂。听说了吗,李二不知被谁杀了,那死的模样,简直是死不瞑目啊,不会是鬼找上门了吧?”一肥头大耳的胖子道。李二,指的正是刀疤男。
胖子姓张,至于何名,估计只记得吃了,连自己叫什么名都是不知,人称张胖子。这也是很奇怪,明明吃的东西这么少,竟是长得如此胖,也是没谁了。
“嘘,小点声,你猜猜昨天死了多少个人?”另一家族子弟四下张望,随即低声道。
“十个?”张胖子伸出两个肥呼呼的手指,比划道。
“哼,十个?用你猪脑袋想想都不止了。昨天可是整整死了三十八个人!那场面,那叫一个血腥”那名子弟冷笑道。
“据说,最后那个抢到炼髓丹的,头都是给围殴打爆。”
“嘿嘿嘿,三十八个啊?这可有口福啦,嘿嘿嘿。”那张胖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整个面容竟是皱成一朵菊花。
“三十八个?”听闻此言,沐风尘也是心中一惊。原本有着百来号人,竟是削减了将近四成。
按照往常的惯例,每次争夺炼髓丹,随即引发械斗是很正常,一出手便是你死我活,但即便会死人,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而这次,就真的不一样了!争夺如此之剧烈,足见他们对家族执事那位置如此狂热的渴望!
秦氏家族,对于这些外姓子弟来说,是天堂,同时也是炼狱!
虽然在这里,勉强能够有一屋而居,但时时面临着被轰出去或是被饿死的危险。
这片区域的屋子本就不够所有人居住,唯有实力强者,才能占据一席之地。那么就意味着,一部分人便会被淘汰掉。当然,居住并不是最大的问题,一些所谓的聪明人,寻一处避风所,生一把火,到也能将就过去。
这里的人,面临最大的问题,不是居住的问题,而是,如何不被饿死!
偌大千幕荒,本就物产稀缺,正值灾年当道,仅有的一些粮食物产为王公贵族层层盘剥,最后落到百姓手里的少的可怜。街头巷尾,皆是一片哀鸿。
比起外城荒野,秦氏家族无疑是天堂,起码在秦氏家族,这些外姓子弟还能够有一丝存活的希望,于他们而言,只要能够成为秦氏家族执事,不说富贵显赫,那起码饮食无忧,也不用苟且偷生,过着一顿饱,一顿饥的生活。成为秦氏家族执事,这,就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因此,这片地域的每个子弟。都是卯足了劲,拼了命的去修炼,以换取那微不足道的机会。
武者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每一次的修炼,打磨,都会使体内元气流失,产生巨大的饥饿感。强大的饥饿感刺激着脑神经,每个人都是为食物红了眼,拼了命!
而秦氏家族发放下的食物永远是不够的,一次食物争夺中,沐风尘侥幸从中夺得一小袋粮袋,却是被那刀疤男盯上。
在刀疤男眼里,瘦弱的沐风尘完完全全是软柿子,沐风尘年方十二,无论是气力还是速度,比之刀疤男都是差了一大截。
盯上那一瞬,还没等沐风尘反应过来,那一小袋粮食便是被其夺走,用脚一踹,毫不留情,直接是将其踹入旁侧一条流水湍急的小河中。
刺骨的河水,饥饿无不刺痛着沐风尘的神经,几乎是昏死过去。就在沐风尘昏迷之际,胸口处传来一股暖流,竟是激起沐风尘求生的欲望。
他费尽全身气力,拼死抓住一块浮木。上岸后,便是找了些野果充饥,在野外,不时有野兽出没。若是长期的停留,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去处,那就是秦氏家族。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复仇。此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沐风尘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武者活一世,为的就是快意恩仇!毒蛇咬你一口,难道还要讨好它不成?
沐风尘沿着河道一路摸索,便是回到了秦氏家族这片地域,这片地域对于秦氏家族来说,不过是一片废弃荒地罢了,根本无人看管。沐风尘潜藏起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沐风尘深居简出,潜藏在一处角落,暗中调查那刀疤男的一切信息,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这一天终是到来!
直至将匕首将其封喉,送其入黄泉,一切皆在沐风尘的掌控之中。
估计那刀疤男想也想不到,在他看来这个如此弱小的杂种,竟是悄无声息的将他给抹杀。
………………
复仇后,沐风尘如释重负,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是落下。
屋前一片空地,火架子架起,伴随着浓郁的黑烟升腾,竟是传来一种异样的香味。仿佛被这香味所吸引,火架子旁围了一群好事之人。
“啧啧啧,这可真香啊,快教教我啊,怎么才能烤的这么好?”一名子弟嘿嘿一笑道。
张胖子蹲在那火架子旁,娴熟的翻动着手中之物。
沐风尘定睛一看,都是忍不住作呕!
那张胖子手中翻动之物,竟是一只人手!没错,的确是人手。
几乎每次争夺炼髓丹,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都是极为希冀。除了对得到炼髓丹的渴望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每次争夺,都会死人!
死了人就会有尸体,强烈饥饿感的驱使下,竟完全越过道德伦理的底线,对于这些如饿狼一般的人来说,每一具尸体,都是上好的佳肴!人命如草芥,这里的人,已经是不能定义为人了,如此与动物无异。
沐风尘不禁为他们感到悲哀,在天灾荒年的笼罩下,饥饿的恐慌在这每一个人的心中扎根,仿佛如决堤的洪流般,将这道德的最后底线冲垮,吞噬了那最后的人性。
沐风尘自然没有参与这些人所认为的饕餮盛宴。
“喂,你不吃吗?”
突兀的,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沐风尘一惊!他可几乎是时时刻刻都是警惕着周围环境。竟有人能够不引起沐风尘的注意下,到他身后。若是这人想加害于他,只怕沐风尘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沐风尘转过身。
一蓝衣少年正对着他微笑,年纪与他相仿,眼眸之中有着略微的狡黠之意。
沐风尘一看这人,只能给出一词形容:古灵精怪。
沐风尘摇摇头,他自然知道这名少年所指。
“有缘再见吧。”沐风尘摆摆手,随即转身离开。他可不想跟这不明不白的人扯上什么关系。至于有缘再见,不过是托词。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看你也挺顺眼的,要不交个朋友,如何?”那蓝衣少年上前追去,拉住沐风尘的肩膀。
“我警告你,你在这样我就动手了。”沐风尘也是无奈道。这蓝衣少年,他是没见过。沐风尘在这呆的时间并不算长,认得的人也有限。
“我知道哪里有吃的,不是人肉,而且特别好吃。”蓝衣少年语气一顿。
“此话当真?!”沐风尘猛的转过头。
对于吃,沐风尘早已是没什么概念了,他三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了,天天吃那野果,早就淡出鸟来了,现在就算是给他一头牛,他都是吃的下。
“那当然,我莫元辉说的话,可从没假过。”那蓝衣少年拍拍胸膛,神色之中闪过略微的得意之色。
“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元辉。你呢?”蓝衣少年抱拳道。
“沐风尘。”略微犹豫了一下,沐风尘同样向其回礼道。
“哈哈,那这样我们就是兄弟了,走!哥带你弄点好吃的。”莫元辉嘿嘿一笑道。
说着便是一把搂过沐风尘的肩膀,向这片区域外走去。
沐风尘暗自腹诽,谁说要跟你当兄弟了……不过,这莫元辉似乎说的还真有点可信度。
对于三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沐风尘来说,那野果消化出的酸水反而不断地刺激着肠胃,使得饥饿感变得更为剧烈,“吃”对于沐风尘来说,还真有着很大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