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白歌!醒一醒……”一个熟悉的声音顺着耳道灌进脑子里,让白歌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
微微的睁开眼,先前白色的大楼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跨步站着一排士兵,手里直挺挺的撑起步枪,不偏不倚的瞄准着每一个人。
“老白,你总算是醒了!这回我们真是要交粮本,这帮孙子打算就地正法。”边圆被绑在一根木桩上,绳子狠狠的勒紧肥胖的身体里,几乎压迫的呼吸困难。
“正法?”白歌抬头看了看四周,几人仍被困在山洞里,身旁一排枯朽的木桩,六人分别被绑在柱子上,对面站着一排士兵,随时可能扣动扳机。白歌侧目看到身旁的苏心、神情中满是惊慌。另一边子琪同样被绑在木桩上,身旁的鲁岩都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我想一定是存在误会!”白歌试图谈判。
“误会?!不论你们是谁,擅闯蓝茉莉基地并且杀害科学家就是死罪!”一位军官坐在那排士兵身后,带着一副亮蓝色的太阳镜。
“我们并没有杀害任何人!你们有何证据?”
“不需要证据,这个锅总该需要人来背!”军官十分傲慢,将一直腿搭在膝盖上,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白歌听得真切,面前这个军官,无非想让他们一行人当了替罪羊,把欧阳教授的死承担下来。“辛子琪……不!谭子琪和鲁岩是来追捕我们的,他俩是谭局的人!”
军官突然停下微微晃动的腿,站起身,摘下太阳镜,绕过前排举着枪的士兵,走到苏心面前。“你说这个是谭子琪?”
苏心狠狠瞟了他一眼“我不是!”
军官继续走到子琪身旁,面朝白歌指了指眼前这位女孩子。
“是的,他就是蓝茉莉总负责谭剑士的女儿,谭子琪!”白歌补充道,他再清楚不过,这种情况需要不折手段的救下伙伴。
“呸!我才不是!谁是谭剑士,我不认识,我姓辛!我叫辛子琪。”一撮口水吐在军官的领子上,黏答答的滴落在胸口。
白歌吓得目瞪口呆,一向温柔胆小的子琪好似换了一个人,变得泼辣,倔强。
鲁岩定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全身的肌肉的紧绷起来,生怕子琪受到伤害。
林边圆扭过头,看着下宇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子琪这是怎么了?才跟苏心混了几天,就如此泼辣。”
下宇没有说话,身体死死的贴在木桩上,胸前渗出的一团汗渍。
军官只是静静的站在子琪面前,两眼恶狠狠的瞪着她。
“有本事你冲我来啊!”鲁岩拼命挣扎,木桩跟随者身体吱吱摇晃。
“你找死!”那军官走回队列,夺过士兵手里的枪。啪啪啪啪啪啪!连续放了六枪。
枪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震耳欲聋。白歌紧紧的闭起双眼,害怕看到任何一个人的离开,此刻他多么希望这六枪都打在他的身上。
哗哗……耳旁一股水流。
“子琪没事,我也没事!”鲁岩神色慌张,两个嘴唇瑟瑟发抖,眼神飘忽不定。
几人都睁开眼,子弹并没有打在身上,而是钻进了鲁岩身后的岩壁里。而那股水流,只有下宇脚边一滩冒着热气的水迹。
“哈哈哈!有意思,但是没空陪你们玩了,赶紧做个了断,我还要赶着回去交差。”军官退回退伍后方,舒展手掌半举在空中。
咔嚓!那排士兵整齐划一的拉开枪栓,将枪托在胸前,正向瞄准六个活生生的人。
“预备!”士兵口中高声喊道。
“白歌,没想到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苏心无奈的笑了笑,反而多了些坦荡。
“对不起,苏心!对不起兄弟几个!至少我们死了以后还能一起上路。”白歌眼中滑落一滴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岩石板上。
轰!
山洞里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气浪一直吹到靶场。
“什么情况!”军官急忙抽出腰间的手枪,回头死死盯住山洞爆炸的方向。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枪声。
子弹密集的飞了过来,眼前鲜血飞溅、脑浆四溢,面前的士兵接连中枪倒下。那位军官蜷缩在椅子后边,双手紧紧抱头,呼啸而过的子弹随时可能打穿他的身体。
白歌隐约看到山洞那头,十几个身着黑衣斗篷的人手握机枪站在皮卡车厢里冲了过来。这不正是共进会吗?为什么共进会竟成了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为什么共进会知道我们要被就地正法?太多的疑问从白歌脑海中闪过。
很快,眼前十二个战士牺牲在面前,这种场面白歌从来没有见到过,尽管死亡形影不离的缠绕着他,可真当命运遇到绞肉机,血腥残忍的场面依然让他恐慌起来。唯独余下一个蜷缩在那里的军官,全身颤抖,早已瘫在地上。
车子一直开到靶场,车厢里一股脑跳出来十几人,各自举着自动步枪拼命的往地上的尸体上补打几枪。只有皮卡副驾驶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径直走到军官面前,拉开保险,毫不犹豫的朝着后脑开了一枪。血液喷溅在石板上,应声倒地的尸体旁,一滩鲜红的血流喷涌而出。
白歌几乎喘不过气来,眼前这一幕,比之前看到的任何幻觉都更加可怕,蓝茉莉共进会的残忍第一次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前。
“白歌……白歌!是共进会。”鲁岩扯开嗓子,不知喊了多少声,才把白歌从自己的世界中唤了出来。
黑衣人把六人救下靶场,拽着头发拖到皮卡的车厢里,一切发生的太快,白歌来不及反应,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拼命摇晃,只能听见苏心、子琪两个女孩子惊恐的叫喊声。
车子飞速运转起来,顺着山洞里的公路一直开到洞厅,每到一个路口,都能看见一辆黑色的皮卡车停在那里,四周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向四周乱射的黑衣人。
白歌看的真真切切,每每遇到保卫部队的反抗,共进会就发起有组织的反攻与围歼,直到视线所及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体。山洞里的守卫、研究所里的工作者,每一个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人都惨遭杀害。眼前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是一场关于蓝茉莉基地的大溃败。
鲁岩惊呆了,在他的认知里,蓝茉莉基地坚不可摧,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强行攻进来,六十年代坚固的山体工事,即使热核战争恐怕也很难炸开这里。可眼前,这只可怕的力量竟然肆意杀害蓝茉莉基地里的每一个人。
枪声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四周再也听不见哭喊、挣扎、反抗。皮卡顺着出口急速驶出来,固若金汤的山门被强烈的爆炸轰的面目全非。洞外正直晌午,太阳不偏不倚的挂在正上方,冲出山洞的一刹那,阳光把身上的湿气一扫而光。
白歌一行人围坐在车厢中央,四周站满了黑衣人,他们不说话,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白歌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借着山路的颠簸悄悄抬起头顺着道路两侧瞄了一眼。到处都是翻掉的车子,原本坚固的隔离杆被撞得滚落在水沟里,地上横七竖八的堆叠着士兵尸体。
突然一个急刹车,白歌一下子摔倒在车上,还没来得及起身,耳朵里就被密集的交火声充斥着。子弹打在汽车的外壳上,叮叮咚咚的发出闷响。
“老白!这是赶上世界大战了吗?”林边圆趴在车里,捂着脑袋喊道。
“恐怕是部队和共进会干起来了!”鲁岩猫着身子,低头仔细观察。
本来站在围在四周的黑衣人全部跳下车去,举着枪一个劲的向前冲。白歌趁乱拉着苏心叫上子琪、下宇、边圆从车厢后部跳了出去,溜进了林子里。鲁岩从路边捡了把枪,也跟了上来。
“看来我们得自保了!真没想到,共进会竟然有这个胆子,围攻蓝茉莉基地,这下他们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谭局恐怕就在等这一天!”鲁岩一边拉开保险,一边观察着前方的战事。
围堵在皮卡前边的是一只特警武装,两量步兵装甲车堵在公路上,车后趴着十来个特警,从各个角度发起返攻。黑衣人处境十分不利,片刻功夫便伤亡过半,余下几个趴在路两侧的排水沟里,举起枪毫无目的地乱射一通。
边圆从水沟里捡了一根木棍,篡在手里:“看这局势,共进会要撑不住了!咱是撤呢,还是等着部队来抓呢?”
鲁岩实战经验丰富,每每遇到这样场合,都镇定自若“那可未必……”
公路后面,紧跟着过来七八两黑色皮卡车,显然是清理完基地反抗后跟上来的队伍,只见他们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反而加速冲了过来。第一辆车后一枚火箭弹脱筒而出,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焰。
轰!一阵剧烈的爆炸,横摆在路中央的两辆轻型装甲车应声爆炸。黑色的皮卡借势冲了过去,随后跟上的两辆停在两侧,逐一枪杀仍在反抗的特警。
“咱们溜!”白歌带头从一旁的山坡上滑了下去,想要趁乱离开战场。
六人一路狂奔,直到耳旁的枪声变被远远甩在后方。
“翻过这个山坡,前边有条小路,应该可以逃出去。”鲁岩在最前方开路。
白歌紧紧跟在身后,虽然六人已经逃出蓝茉莉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可他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在共进会不计一切代价想要绑架他们之后,白歌越发觉得会发生一件大事。
队伍刚刚转过山坡,小路尽头便出现一辆灰色的皮卡车,车前站着三个黑衣人,斗篷一直盖过面部,车厢里还有两人托着重机枪,迎着阳光仿佛能够看到他的胡子。
白歌伸手扯回了鲁岩“这明摆等人自投罗网,咱们换条路!”
几人掉头,顺着河谷跑了进去。离开时,白歌回头看见那个黑衣人伸出双手,两个拇指竖起,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白歌一行人离开,却没有丝毫要追过来的意思。
呼哧呼哧!六人拼命奔逃,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好不容易赶到另一个山谷口,隔着眼前一条浅浅的小溪,对面两辆黑色皮卡车迎面停在那里,十几个黑衣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直到看到白歌一行人出现在河对岸,才又摆出和之前看到的一样的造型。队伍正中间那人,一样向他们伸出拇指。
“哎呦!妈呀,跑不动了。这明摆着是围堵我们啊,四面八方都给围得水泄不通。这共进会到底有多少人,是不是倾巢而出啊。”苏心一屁股做在河边的一颗大石头上,额头上尽是渗出的汗水。
“看来这些家伙确实有备而来,敢捅蓝茉莉基地这个马蜂窝,想必也是有些实力的。”白歌一边说,一边观察地形,试图这道一个突破口,尽快脱离。
几人离开溪边,向着山谷上游前进,也不知翻过了多少个山头,直到看到一条公路,正当窃喜以为逃出重围的时候。
两旁的林子里驶出四辆皮卡车,将白歌一行人前后围堵,竟也水泄不通。
子琪再也跑不动了,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好了!不跑了,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
白歌微微挡在两个女孩子身前,鲁岩下意识也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要达到什么目的。”
黑衣人从来不会选择对话,所有的行动都是干净利落,每一次计划都设计的天衣无缝。就像刚刚埋头疯蹿的几人无论怎么跑,却都没有出得了共进会的圈。这正是共进会的可怕之处,超强的组织能力,神秘的领导体系,忠实的效忠理念,让它成为世界上效率最高的恐怖组织。
一个穿着高筒皮靴的黑衣人从队伍中走出来,胳膊上蓝色茉莉花的纹身清晰可辨。“你们不听话,就必须得到教训!”
一种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白歌容不得任何一个人发生意外。
“我会废掉你们中的一个人,好让你们学乖一些!不要再试图逃跑,制造麻烦!”黑衣人似乎带着面具,从面具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变化。
白歌脑袋轰的一片空白,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他明白这句话很有可能意味着失去一个出生入死的好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