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心中缠绕着无数的疑问,将这些未知全部归咎于地外文明似乎是最简单的一种妥协,可是死去的邓雨留下的那封遗书、还有在平衡村看到的那些场景,都深深印现实生活里,这个世界似乎还有未知的一面未被发觉,而原本想在蓝茉莉基地找寻的答案,现在却变得更加没有头绪。
“司徒教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鲁岩面色铁青。
“虽然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但是种种迹象早已像事实一样摆在眼前,谭剑士太过保守,总喜欢按照自己的逻辑去分析,一定要将所有未知的现象查个水落石出。我只想说,这是关乎全人类共存亡的大事,不是他一个人的案子,我们必须扭转思路,商讨应对之策。”司徒振振有词。
“你为什么就可以这么笃定?”鲁岩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不知该如何与面前这个伪科学家继续沟通。
“因为王玉英!”
鲁岩好似当头一棒,一个三年前才进入基地的学者如何知道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关押在二院的母亲,眼前这个怪里怪气,多重性格的老头已不觉中屡次挑战他的底线。鲁岩一个大步上前,右手紧紧握住司徒的白衣领,几乎要单手顶着脖颈把他举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放……放手……你听我把话说完……”司徒两脚拼命的挣扎,双手不断的在鲁岩粗壮发达的右臂上扭打。
周围几个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言不发,其中就属林边圆笑的最灿烂,这一路下来,最看不惯的就是司徒阴晴不定的人格。
鲁岩用手死死顶住,直到司徒青筋爆突,眼眶红润,面颊紫青。这才放手一甩,整个人就像一颗顺风而倒的枯木,蜷缩在地上拼命咳喘。过了好一会,司徒终于能够勉强直起身子,两眼满是泪水,死气沉沉的看着鲁岩。
“你干脆掐死我,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知道你母亲究竟帮你父亲干了什么!咳咳咳……”
“我根本不想听你信口雌黄,刚刚只是警告,如果在对他们不敬,我这就让你死在这!”鲁岩耍起正狠,一个拳头狠狠砸在石室的盒子上,黑色金属的盒子被硬生生敲出一个坑来。
“我没有乱讲,这些都是从谭剑士那得知的。他知道你与父母间还有斩不断的情愫,所以很多蓝茉莉基地的调查结果、研究成果都对你保有二级机密。”
白歌听到这里,总算是稍稍有些头绪,原来虽说鲁岩是谭剑士的亲信,可就是由于当初谭剑士和鲁中天之间这种特殊的关系,才让谭剑士刻意对鲁岩隐瞒了很多重要信息,就连鲁中天在沙漠中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从辛子琪口中才得知的。如果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司徒这个老头子讲的话,却也有几分值得相信之处。
鲁岩没有与之争辩,更没有像先前那样拳脚相加,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一直都明白谭局在蓝茉莉基地对自己有所保留,很多关系到实验、讨论的环节,都不曾让他深入参加。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谭剑士现在最苦恼的就是鲁中天当年拿回来的那块石头不翼而飞了,既没有在你父亲那里搜到,也没有从你母亲口中逼问出下落。所以,围绕着四维空间的实验、理论成果全部都陷入僵局,直到谭剑士的夫人辛紫依将上帝粒子与空间理论相交叠,这才有了蓝茉莉的一段加密信息。”司徒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难道蓝茉莉的加密信息破解了?”
“当然没有,这种单项信息破解难度极大,不亚于你要解读出一片雪花要对你讲一个什么故事。一度陷入僵局,后来谭剑士将所有的科研力量全部集中到恢复空间联络上,也就是说,试图接收更多的蓝茉莉符号,通过破译学专家增加解读概率。对了,谭剑士怀疑石头被交给了王玉英。”
“这就是关押我母亲的原因吗?”鲁岩的表情显得有些焦虑。
“可能也是吧,但那个年代毕竟有些久远,很多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核实。早年,谭剑士一直悄悄的关注着你家的一切,包括你父母之间的感情状态,也就是在你父亲重获新身体的那天开始,他们的感情突然变得和睦许多,少了争吵,多了对家庭生活的分享。大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罗布泊石质金字塔里拿到的那块石头就被转移到你母亲手上。”
“那后来我母亲怎么样了?”
“她历经磨难,受尽了所有难以想象的酷刑,整天活在伤心欲绝之中,可不知是什么力量让她一直苦苦忍受,直到有一次与你姐姐鲁飞瑶私自会面后,才撒手人寰,一头撞死在病房的墙壁上,血浆几乎铺满了整个屋子。”
鲁岩默默地低下头,再强壮的身体也掩饰不了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司徒一直回忆下去,讲述了很多当年暗中调查的细节。“谭剑士后来将目标锁定在鲁飞瑶身上,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承载了父亲、母亲授予她的最强使命,几乎突破了人类所能承受的心里极限。前去追捕她的十几个战士,一个都没有回来,谁都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再也没有人知道,那块石头在哪里?鲁飞瑶在哪里?”
“石头会有这么大的作用吗?”白歌疑惑不解,大声问道。
“那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是一种加工过的能量,可以联通特有的几个空间。如果没有猜错,如果没有那个能量作为引子,我们所处的这个模拟实验场景就等同于摆设!”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白歌继续质问。
“三年前,修建大型粒子对撞机的时候,选址由我带着技术骨干完成,当时就发现了这个地下空间,后来得知很多信息后,特意将其封存起来,总觉得会有一天还用得着。毕竟,这么烧脑的工程,可能我们这些没有接触过事情真相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复制出来。”
白歌努力的拼凑脑海中所有散乱的信息,对比辛子琪与谭剑士所说的,以及路上遇鲁岩聊天谈及的童年生活,最终在这个素不相识的教授身上均已得到应证。从某种角度上来讲,除了白歌手上拥有的线索外,似乎其它所有的迹象都把矛头指向了另外一种智慧文明。
忽然,从石室外的隧洞中传来很多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时隐时现的对话。几人灭了手电筒的光,静悄悄的藏在石室中。
“这里怎么会这么狼藉,首长!瞧,前边有个圆球体的洞,好像是被硬生生挖出来的!”
“所有这些碎片和石块都不要移动位置,保留现场,等调查组展开调查,这里的专家没有一个靠谱的,隔三差五就出乱子……”
白歌一行人静悄悄的躲在洞里,战战兢兢的看着外边的隧洞陆陆续续过去四五个人,还有一人站在推到的墙洞口向内伸着脑袋看了四下张望,可能是没有携带光源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密集的脚步声消失在长长的隧洞中,躲在石室操作盒后边的几个人才敢打开光源,探出脑袋。
啊!
一声极为细长的尖叫声,那鼓细浪仿佛要刺穿耳膜,直捣脑核。
紧随其后的便是子琪标志性的哭声,以及哽咽了几声后咕咚一声昏倒在地上。
鲁岩急忙顺着声音找过去,白歌拿着手电筒顺着尖叫声四下扫视,快速划过的光线忽然折射出一滩反光的血水。
白歌放慢速度,缓缓将手电筒移回刚刚闪过的地方,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和视觉所带来的强烈冲击。
不远的地面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尸体还从断裂的脖颈出滋滋的淌出血来,血流随着心跳的力度逐渐减弱。从白歌这个方向看过去,尸体像是被高度切割过一样,雪白的脑壳、凹陷的小脑、以及层次分明、骨节突出的脊椎都露在外边,两侧的皮肉卷曲向外,好似尸体整个骨架被什么强大的外力强行拉扯出体外。
那极其残忍血腥的画面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即使是精通医学解剖的苏心看到这个场面,也不近遮挡眼睛转过身去。
“老白……你不觉得我们少了个人吗?”边圆颤颤巍巍,说话的声音中都能听到丝丝颤抖。
白歌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险些将光源掉在地上。“我、苏心、胖子、鲁岩……”
“下宇!下宇在哪?听到回话。”白歌向像疯了一样四处一通狂找。
“地上那个是下宇吗?”胖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死掉的偏偏是夏下宇。
“哎呦……别叫了,我在这里……”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石室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传出来。
白歌顺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下宇侧躺在地上,额头撞在石壁上,太阳穴还渗出丝丝血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像是身体刚刚经历了巨大的打击。
“下宇,你怎么会躺在地上,额头没有受伤吧,我来给你简单处理一下!”苏心从包里掏出一卷白纱布,借着手电筒的微光,给下宇简单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我们都悄悄的躲在盒子后边,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撞飞了出去,然后一脑袋碰到石头上,然后,就没有知觉了。”下宇慢慢回忆起刚刚的一些细节。
白歌看下宇并无大碍,起身走到鲁岩身旁,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子琪也并无大碍,就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你不害怕吗?”鲁岩问白歌。子琪抱在怀里,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生怕再有任何伤害到她的东西。
“害怕!一直都很害怕,很怀念曾经躺在学校课桌上呼呼睡觉的日子,可一眨眼的功夫,又是军队、又是特工,还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人类的大浩劫,更莫名其妙的走进了一个阴森恐怖的地下世界。这些也都算了,死亡却也如影随形,静悄悄的跟在我们后边,到现在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可我看不出你害怕……”鲁岩仔细打量着白歌。
“因为我知道,死亡只是开始!你看看司徒,他是怎么死的我们都解释不清楚,而且,这么多人都站在一起,为什么偏偏死的只有他!我越来越觉得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操控着我们的世界。”白歌站起身,走到司徒教授的尸体旁,仔细观察起来。
那尸体与前几次见到的分尸并不相同,如果说蓝茉莉之前善于用装神弄鬼的分尸手法来消灭潜在有威胁的人,那么这次,它就是用赤裸裸的暴力干掉它认为应该死的人。整个尸体面朝下五体投地,骨骼从脊椎开始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出来,刺出皮肉的白骨鲜活的散发出丝丝热气。
“不知道是不是蓝茉莉干得!手法和之前看到的都不太相同。”白歌一边检查一边说。
“杀人动机已经很明显,害怕司徒透露更多的信息给我们,但我们却并没有对蓝茉莉构成威胁,所以似乎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兴趣。”鲁岩猜测道。
白歌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冷风嗖嗖的灌进毛孔里。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种随时可以置人死地的形态,它无处不在,观察着一切它认为有价值的东西,白歌苦心冥想,心中能够对应的线索只有两种,要么它是神,要么他是鬼!
子琪咳了几声,呜呜的哭诉起来,身体不停地蜷成一个团,久久不能从惊恐中逃出来。“影子……影子,一个蓝色的影子!”子琪不断低声自语。
白歌与鲁岩面面相觑,如果子琪看到的属实,那么这个蓝色的影子会不会和鲁中天在沙漠中金字塔里遇到的一样,而这种影子的形态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能够不留任何踪迹的杀人于无形。两人点了点头,鲁岩抱起子琪,林边圆背起下宇,匆匆离开了这间诡异的密室,钻出洞口的一瞬间,白歌隐隐觉得身后有无数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种寒冷让人全身发毛,可当鼓足勇气看回去,却依然是一片漆黑。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安分,有多少种未知的东西正在悄然苏醒,白歌所要面对的世界,恐怕还远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