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直起身子,用中指关节在桌子上敲了三下,表情严肃、语气沉重的说“这是科学院超自然感官研究所的研究课题,目前造成这的这种局面,是全部实验计划的一部分,关于研究还劳烦医学院大力配合,及时提供最新的成果及技术。”陈教授引开一席专家的审视,尽量将关注点降到最小,以免产生更加不利的后果。
会议结束后,四人随陈教授的车返回学校,一路上苏心将近来发现的现象及水族、雷鸣村之行详细汇报给教授,其中在白歌的暗示下,隐藏了关于鬼书《虎雀玄龙》的秘密。
陈教授将四人叫到办公室,一行人坐在桌子面前的沙发上。
“你们几个怎么搞得?闹出这么大的事?”陈教授终于将怒火倾泻而出。“要不是今天我拦着,你们三个都成了医学院院士的研究对象了!”
苏心走上前去,给陈教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教授息怒,我们也只是因为没有形成最后的结论,才冒然组织户外实践的。”
“你们还不明白!生物电磁学是新兴学科,国内目前存在大量的空白,世界科研水平普遍很低,你们这样强烈的生物电磁场就像一个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就是他们最佳的研究对象。说不定那个院长一纸申请,你们就变成被实验的对象!”陈教授瞪着圆圆的眼睛。
“陈教授,我们的寿命真的被缩短了吗?”下宇不自觉有些担心。
“是的!如果没有采取医疗手段,你们最多再活20年。按照苏心所说,你们都被雷电击中数次,或许是身体电场被干扰,神经细胞组织突变。”
“那我们该怎么治?”林边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治?现在连成体系的研究结论都没有形成。已知关于生物电磁的科研成果非常有限,比如大多数翅类虫羽在起飞或着陆时都是按照南北磁极做出动作的,虽然所知甚少。但是自然界生物并不像人们以前认为仅仅是化学集合体,而是闪烁着电磁火花的生命体。”
苏心站在一旁,表情突显兴奋“喔!是这样的,我在研究心脑血管的时候,脑磁场总是在人睡眠之后达到最强值,也对外界睡眠环境有条件反应。”
陈教授拿起茶杯,用茶盖拨了拨漂在水面上的茶叶“你们三个今后未经批准不许再出去,还有,你们会对环境中的电磁环境异常敏感,如果有不良反应,第一时间去医院检查治疗。”说完便让四人回去了。
四人安静的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没有一个人打破这份静宜。对白歌来说,生命剩下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再因此拖累任何一个好朋友。而边圆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对未来这个概念从不挂念,总是有一天就高高兴兴的活一天。下宇则有些失落,对现在的生命恋恋不舍。
“老白,你后悔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和得了绝症有什么区别?”下宇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依稀从林缝中照射下来。
“后悔!后悔把你们拖进来……”白歌不假思索。
胖子有些不高兴,在他看来,兄弟间的友谊远比生与死更重要。“白歌,这点小病怕什么,再说还有十年,十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也许十年后治疗这点小病不在话下。”
白歌表情有些释然,走到道路一旁的草坪上,席地而坐。三人也跟了过去,围坐在一旁。
“给你们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英国……
那场战役属于诺曼底登陆中的一场小战斗,英军为了配合盟军顺利登陆,发动了全面的、大规模的空袭行动。负责轰炸雷克尔小镇守军的皇家第四飞行队在出发前遭到德军反击,损失了前线侦查雷达,消息一度闭塞。
在那场异常激烈的登陆作战中,任何一场小战斗都有可能左右整场战役的成败。皇家飞行队为了消灭德军雷克尔守军的战斗意志,派出四十架轰炸机队连夜起飞,赶往此区域展开地毯式轰炸,为联军登陆创造有利条件。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皇家第四空军指挥所飞来一只信鸽,信鸽带着一封信,信上说‘盟军已经占领雷克尔地区,请知晓’。
而此时,机队已经到达诺曼底地区,离雷克尔仅差十几分钟,皇家空军立刻要求机队返航,由此才避免了一场自相残杀的悲剧。
事后英皇为了表彰那只信鸽,特地颁发了一级战勋,以表彰动物在维护世界和平中的作用。”
下宇、林边圆还沉寂在故事中,感慨这一巧合带来的历史巨变。
“为什么给我们讲这样一个故事?”苏心望着白歌。
“因为想告诉你们,信鸽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就是辨别方向,无论飞多远、到哪里都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后来有研究表明,信鸽的头部并列生长着许多强磁颗粒Fe3O4,能够感知到地球磁场的运动方向、强弱变化。这一现象,后来在众多远迁禽类生物组织中均有发现。”白歌解释道。
“也就像是下午陈教授告诉我们的,生命除了生化有机体之外,还有电磁组成部分,就像脑神经信号都是以这样的形态传递着。”下宇似乎想到一些。
“我们三个难兄难弟此时此刻的生物磁电场加强,与外界的磁电场干扰加剧,或许我们会像信鸽一样敏感,又或许会像收到干扰的电台,一片雪花点。”白歌用手揪了几根青草,扔了出去。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句浑厚的话语“你们四个正当青春,却浑身散发着戾气,真是不祥之兆啊。”
四人几乎同时转头过去,看到路旁正站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他身着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脚上一双黑色的布鞋。
林边圆有些不高兴,站起身子走过去“老头,说什么呢!你从哪来的?”
那老头杵了杵手上的拐杖,哼了一声说道“大学生要有礼数,你们四个冒犯天机,却惹来一身大祸,今天我也是不忍再看你们用这股傻劲撞得头破血流,才过来告诉你们一声。有些事情不是知道越多,就越好。”
老人的一番言语激起了白歌的好奇心,站起身走到路旁,说“老人家,刚刚多有冒犯。你如何知道我们再做什么?又如何知道我们大祸临头?”
“既然都是内行人,我就不再兜圈子。前几日‘参翼合宿’,西南必有异象,各位从西南回来,看表情又深陷痛苦。结合前几日占卜卦象,看出四位乃是奇人,必要一番作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老头快讲啊!”林边圆催促几句。
老人瞪了林边圆一眼,不急不慢的说“只是……不论你们追求的是什么结果,此卦象为大凶!”
白歌不像林边圆、苏心那样排斥传统迷信,听眼前这位老人描述一番后,尤其是关于‘参翼合宿’的解读,恰遇二十八飞星术相同,更加提起几分兴致。“老人家,您所说的‘大祸’是指……?”
“在我的卦象中,不仅你们三位性命堪忧,而由此占卜的得出的众生结论也是大凶。”老人似有所有忧,说话遮遮掩掩。
“众生大凶?什么意思?”下宇追问道,因为他明白,众生大凶几乎意味着一场巨大的灾难。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老人扭头要走。
白歌急忙上去,拉住老人,连忙问道:“先生赐教,我们三人确实已经惹祸上身,恐怕最多也只能再活十年。”
“十年?你们太乐观!”老人用胳肘甩开白歌的手。“你们四个真是不知深浅,世界之复杂远远不是你们所能想象,就连现在的科学也只不过认知世界的九牛一毛。”说罢,老人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玉璧,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的端详一番,交到白歌手里。
“先生,这……?”
“这是巫觋身份的象征,双勾玉璧,自商周以来世代相传。如今懂得巫觋之术的人越来越少,这块十三年前我从市场收来的,现在送给这位少年,因为你不仅能够读出参翼合宿,还能够从异象中安然脱身。让我这么大岁数终于又看到点希望。”
白歌手里拿着一块鸡蛋大的圆形玉璧,白皙如雪,薄如冰晶,清凉透骨。“先生,我不是巫觋,也不需要这块玉璧,还给您。”
“少年,这个不是送给你的。玉璧自古记载着天与地的终极秘密,也是巫觋沟通万神的身份象征。既然你们已经惹祸上身,希望这块玉璧可以替你们消灾挡祸。”说完,老人拄着拐棍缓慢挪步走了。
“先生!我们以后去哪里找您?”白歌手里拿着玉璧,冲着老人喊道。
“不要找我,你们也找不到我。如果有需要我回来找你们。另外切记,这是一场众生之大祸。”老人说罢,就再也没有言语,渐渐走出了视野。
下宇抢过白歌手中的玉璧,放在强光下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没什么特别的嘛?也不知道值不值钱。”
苏心实在看不惯下宇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把夺回玉璧,放回白歌手里。
白歌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块玉璧上,而是老先生说的那句话,“你们明不明白,那句‘众生大祸’是什么意思。如果老人能够占卜出‘参翼合宿’这一天文异象,那么大祸也一定有其合理性。”
苏心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说“这个老人有些奇怪,他会占卜,知道巫觋,也与看得出‘参翼合宿’,还送了白歌一块‘执业资格玉璧’。也许他所说的‘众生之祸’与巫觋有关?”
白歌摇了摇头,思绪在飞速旋转,虽然二十八飞星术结合《虎雀玄龙》的译本能够破译天象,但是终究没有对发生未知事情的预测能力。而这位老先生所述的‘大祸’一定也是通过某种程度上的星卜得来的正在发生的事情。白歌努力将这些零散的信息拼凑起来,希望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苏心、下宇、边圆,也许这次真的是大祸临头,明天我们再去体察科,如果应证了,那……”白歌没能说出最后的几个字,因为他也不愿相信这样的事情真的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