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齐右手食指中指夹着一支即将燃烧殆尽的烟头,左手拿着皱褶不平的一张纸,表情严肃眉头紧皱,这个麦小姐真有意思,审讯笔录写得像倒是文笔生动细腻直白,但是虽然死者的尸检报告上说,他是睡眠过程中心脏衰竭呼吸障碍而导致的猝死,因死者生前患有慢性气管炎直接导致睡眠中呼吸障碍,难道就这么巧。闭上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仔细地在脑中过了一遍这张看似完美的笔录。
作为上海汇丰银行行长麦德生的独女是什么病要去乡下养?回来的时候没有专车却跟一群乡下人去挤火车,之前听说麦家独女是留洋回来的,行为作风却不似在外国呆了六年的洋学生的自由奔放反倒拘谨细腻,那张找不到的八月八号的丹琪牌唇膏的发票都还是未解的疑点。
心里暗暗确是认定死者的死跟麦落没什么关系,但是这张笔录仍是牵动着他敏感的神经,麦小姐似乎留洋在德国大学念的是艺术进修的美术和音乐的双学位,但是一个学艺术的名门小姐却在发现有人死亡的情况下下意识地去摸死者脉搏并且能仔细检查死者地体温,肌肉和瞳孔状态,真是不简单啊!
丁齐嘴唇发出一声闷哼,迅速甩掉手中地烟头,烟头的火星在幽暗冰冷的审讯室的地面上最后滚动了一小段慢慢熄灭,看着指甲黄色的熏痕丁齐想起了以前逮住他偷偷抽烟就打他手的那个人,时过境迁,但是有些人的影子却在心里生了根怎么也磨灭不了。
拍拍裤腿上的烟灰走出审讯室,出门却撞上了急急忙忙的陈志国,丁齐扶住被撞的身体往后仰的陈志国哈哈大笑,“三大炮啊,你啥时候能不再这么火急火燎的。”三大炮是局里跟他同乡的同事给他起的外号,因为陈志国火急火燎遇火就爆的性格“三大炮”这个外号再合适不过了。
陈志国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打趣过后懊恼地挠挠头,他拉着丁齐往外走,“老大,鉴定科那边发现了新情况。”丁齐听后浑身一震顿时感觉充满了干劲。
进入尸检房,尸臭味扑面而来,浑身的汗毛猛地乍起,尸检台上中年的男尸白花花的肚皮裸露在外面格外显眼,除了肚子有中年人的啤酒肚,身体四肢却结实健美,“丁警官,尸体手上的虎口茧不是影楼摄影师该有的茧子。“法医静默地看了丁齐一眼,他与丁齐一起已经共事了五六年,白岩一个眼神丁齐自然心领神会,低头自己摸摸右手长时间握枪形成的老茧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志国,看来咱们还得跟一跟麦小姐。”
入秋多时,近日冷风入骨的上海,太太们都披上了华丽的皮草坎肩,暗自打量中身家背景已经了解了大半,然而今日的太阳却娇艳非常,麦子却仍然披着一个立领围纯白色狐狸毛的半身坎肩,阳光下白色的呢子面料吸收着饱满的阳光,麦子觉得暖洋洋的,麦氏家园北楼二楼的阳台上,点缀着吊椅上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身边是刺眼的白光,眼前那个白色的影子的脸正好被手电筒的白色光圈所遮挡,嘭地一声巨响让麦子从噩梦中惊醒。
麦子揩去额角的细汗回想梦中的场景觉得心情很怪异哪里怪她说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有一种莫名亲切的舒适感,这是为什么呢?
”小姐,彭先生来了。“莺儿急急忙忙地边跑边喊,带着粗粗的喘气,终于跑到阳台吊椅旁弯着腰两手撑在粉色短袄的腰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睁得呼伦伦地。
麦子闻声并不惊慌,感觉事不关己般地双脚有节律地轻微点地晃动着吊椅。
“回彭先生就说我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