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身帖昨晚便已交上,祖师殿仙士正在宣布考核规则:“……走出十层为外院弟子,九层以下经挑选留三百名为杂役弟子……”
规则周观主已讲过,向阳仍听的很认真,十层入外院这应该没什么疑问,挑选三百杂役弟子估计会有些讲究。
不过,管他呢,杂役弟子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忽然,他双眼眯起,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少女,正是在曲和县城挥鞭打自己撒气,后来反赔了自己十两金精的高姓美少女。
也许他站的位置比较显眼,那少女也看到了向阳,眼里正冒出怨恨之光。
她并没和众人一起站在山门广场,而是与十几个少年男女站在主持考核的两名仙士身后,这些人穿着都不是青云宗道袍,却个个神态轻松,丝毫不见大考前的紧张与忐忑。
好像有点麻烦了,向阳暗道。
唱名开始,被点到名的应试者陆续走进亮起光芒的阵法之中,炼气期只分蕴气与放气两种,前者入左边后者进右边。
由于之前在各县镇已做好审核,此时便简单了许多,三千多人鱼贯而入丝毫不见混乱,这也印证了青云宗数百万年传承,即使没落底蕴仍在。
向阳注意到在唱名的两个仙士身后悄然出现一个面目阴鸷的中年男人,还对那高姓少女点了点头,目光又有意无意瞄了自己一眼。
刹那间他只觉头皮发麻,针对自己来的吗,加入青云宗是不是错了,高姓少女又是什么人?
唱名仍在继续,按地域顺序,同是黄冈镇的五名应试者都进入了阵法还没叫到自己,他心中也愈加警惕。
直到稀稀落落剩下几十人时才听到“向阳”二字。
走近阵法入口,正要进入,忽然旁边另一座阵法亮起,那阴鸷男人道:“你进这座。”
“为什么?别人都……”
话未说完,那男人一甩袍袖,生出一股罡风裹起向阳卷入阵法之中。
“你们两个继续。”那中年男人说罢便踏空而去。
“是,闵师叔。”二仙士躬身行礼,心里却暗暗叫苦。
那闵师叔刚消失不久,又有一道身影电射而至,也是一个中年男人,但无论相貌与身材都比那闵师叔要雄壮许多。
他沉声喝问:“许远,甲阵为何开启。”
那叫许远的仙士被他凌厉的目光一瞪,顿时浑身发抖,颤声道:“上……上官殿主……不是……是……”
还是右边那个仙士沉稳,拱手行礼道:“见过上官殿主,不是我们开的,是,是闵副殿主。”后边这句压低了声音。
上官殿主深吸了口气,眼里怒色一闪又平静下来,扔下两个字随即离去:“继续。”
青云宗灵秀峰,这里只有一座小道观,名曰青玄。青玄观低矮朴实,远不如定军峰的真武殿、向道峰的祖师殿、平阳峰的玉皇殿那般大气磅礴,甚至山门的典客房都比之富丽堂皇,但这里却是整个青云宗的象征,因为自从六十万年前青玄殿改名双圣殿后,因为自从护宗大阵凭空多出了一尊广成仙君的影像后,历代宗主都住在这里。
此时观前站立一位六十余岁的老者,看着山门广场,他没有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气,也没有仙帅的强大威压,如果脱下身上道袍更像凡世间随处可见的老人。
他眉头微皱,嘴角却勾出淡淡的笑意,两种冲突的表情却在他脸上如此和谐。
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道童问道:“宗主,发生了什么事吗?”
“外院的甲阵开启了。”
他就是青云宗宗主卫知守。
“甲阵!那可是外院师兄们的试炼之地……”道童惊道,“要找上官殿主来问问吗?”
“他已经知道了,给他点时间,他会查清楚的。”
……
仙将!若非仙将自己决不会毫无反抗之力。向阳刚生出这丝念头,眼前的情景就变了,青山白云,溪流潺潺。
未等他仔细观察,身后便有劲风压至。
刷,法剑在手,跃起,回身,劈下……
一只妖狼腹部剖开,倒在血泊之中。
如此美景,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更知其中蕴藏无数凶险,既然对方布下陷阱肯定不止一只妖狼这么简单,更没有回头路。
泥马,自己跟那高姓少女有这般深仇大恨,竟想要自己的命,好像还是她先招惹上的吧?
这时他要是还不知是那少女搞鬼,可以去买块豆腐撞死了,嗯,差点忘了,这方世界是没有豆腐的。
闯出去,现在只有这条路了。
连过七阵,已杀了五只妖兽两只妖禽,但向阳也渐感吃力,如果完全放出妖力应该会很轻松,但他不敢,只能以三分一的法力击杀,在这阵法之中谁知道布下陷阱的人有没在看着自己?而且对方非常阴毒,竟然封闭了阵口传送,明显是逼着自己一路杀下去,还不知道有没尽头。
所以他踌躇了,驻足不前,一砂一石,一草一木都很认真观察,既然是阵法,你有布阵之道,我也有破阵之道。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向阳终于笑出声来,很开怀的笑声,平日参悟河图阵道只能算是闭门造车,有此实物阵法印证大有收获啊,而且是被逼出来的收获。
踏入第八阵边缘,小心翼翼移动脚步,踩着杂草一步一观望,嗯,再往前一步就会触动阵法了……光知道何时触动阵法没用,还要破解出妖兽从哪个方位传送而来,既然是阵法,妖兽妖禽自然不可能长期放养在这里,这世间,就算是仙界都没有跨长度超距离的传送阵,但千里之内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又停下脚步,将河图阵道在脑中细细过滤了一遍,确定所解无误之后,弯腰拾起一颗石头,灌注法力向前一抛,紧接着剑先身指,从另一个方向弹射而去……
一头犀牛从天而降,刚冒出头法剑便刺入下腭,法力一铰,没来得及吼上一声牛头便已爆开。
九阵,十阵……向阳完全沉迷在破解阵法的乐趣之中,甚至都忘了花点心思破解出口,不同的阵法须用不同方法,其中还牵涉到推演之学,他此时始将河图阵道、洛书演算融合一起,二者互为补益,缺一便大失光彩。
随着对阵道理解深刻,破阵速度也加起来,只在第十八阵时稍有失误,而且还是一只以速度见长妖禽,额头被划了道不浅的伤口。
灵秀峰上,卫知守仍在俯视下方,每界青云宗收徒他都会从头关注到尾,但今天他显然把目光更多投向被逼入甲阵的少年。
“宗主,上官殿主来了。”道童说道。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客人吗?让他滚进来。”卫知守语气有些无奈。
声音很大,十余丈外的上官飞扬塞住耳朵都能听清,但他仍等童儿说了声‘宗主有请’才迈步进前。
“拜见师尊。”上官飞扬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叩了个首。
修行之人不像凡人一般动不动就对长辈叩头下跪,但对自己的授道恩师此礼并不为过。
“起来吧。”
卫知守对自己这个徒儿确实有些无奈,早就看他对自己过于恭敬才给取名飞扬,哪知他对别人是飞扬了点,对自己还是这般恭敬,好吧,行跪拜也说得过去,但你也未免太认真了吧,就算杂役弟子看到自己也不过行拱手礼而已。
“查的怎样了?”
没说查什么,上官飞扬自然知道。
“回师尊,内院弟子高明珠的侄女高素云在这次免试名单之内,是她用传讯符先与高明珠联系过,然后高明珠才去找闵子华,以至闵子华干扰考核,依弟子推测,此事应是高素云与那个叫向阳的应试者之间私怨,应该与闵子华无关,他只是代为出头。”
“哼,无关?我记得那个高明珠是他相好吧?最早与南定分院施诺眉来眼去的与这两人都无关吗?”卫知守眼里闪过一片杀机,“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把他清理掉,至于高明珠嘛……先留着,她还搅不起什么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