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爱娇的哥哥傅玉成,到底还是没能挨过这个寒冬,英年早逝了。
他下葬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来的人很少,只有傅爱娇和许舟童,还有尧台夫妻。他们的亲戚因为傅玉成的病,对他们兄妹两避如蛇蝎,怎么还会参加傅玉成的葬礼。
傅爱娇哭得像个泪人,扑在许舟童的怀中。这一次许舟童没有推开她,而是紧紧地抱着她,或许是出自心中的怜悯,或许是一丝丝的恻隐之心。
林岑龄当天也去了,看见傅玉成半透明的身子环抱着傅爱娇,似乎想要去安慰她,但是他们之间触摸不到,看不见彼此。鼻头一酸,泪水还是没忍住掉下来。
富贵在天,生死无常。逃得过病,也躲不过死亡。
尧台抹去她的泪水,“别哭了,死了不代表结束。”
至少傅玉成没有了痛苦,还能静静地守着傅爱娇,这不是挺好的。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林岑龄哭得愈发凶了,她看见过很多的生死,可这些都是陌生人的,她从不曾在意。如今成了自己的身边人,她忽然明白原来生死是多么让人悲痛泪下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是无心的,可以不用在意一切,最终明白,她是懵懂无知的,还没接触到这些人,这些事。
“我知道你忍不住,那我允许你一次为别人流泪。”貌似还是个男人,貌似还是个情敌,没关系,愿你一路走好。
傅玉成注意到了尧台的目光,飘到他面前,问道:“你是不是能看见我?”
尧台不答。
“你就是龄龄的丈夫吧。”
这一次,尧台坚定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傅玉成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还未告白的初恋,就这么在别人怀中哭泣。还是化成一句,“龄龄不容易,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她。”
不容易,谁都不容易,傅玉成也不容易。为了傅爱娇跟病魔对抗了这么久,到底还是输了。
“不必你说,我自然会对她好的。”
“那好,我走了。”说着说着,傅玉成的身体渐渐消失了,消失在雨中。
傅爱娇哭的很累,压根就没心思听尧台说了什么,她的泪水将许舟童的衬衫打湿,印出了他的胸肌。
许舟童丝毫没有介意,而是一遍一遍耐心的安慰傅爱娇。失去亲人的痛苦,其实许舟童也曾尝试过。正因为这份惺惺相惜,他没有推开傅爱娇。
听见尧台自言自语,转头看向他们。“刚才是阿娇的哥哥吗?”他能感受到,但是看不见一般的普通小鬼。
尧台点头。
傅爱娇一听,想起林岑龄的不同常人,打着哭嗝问道:“龄龄,你不是能看见鬼吗?我也想看看,你帮帮我吧。哥哥在那边一定很孤独,我不想哥哥离开我。”
“阿娇,哥哥已经走了,他是安心的走了。”林岑龄红肿着眼。
“不可能,哥哥怎么会安心的走呢,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了。他不会离开我的,他不会离开我的!”说完,傅爱娇发疯了似的,挣开许舟童,冲向林岑龄,抓着她的手臂问道:“求你了,龄龄,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把。”
尧台一把推开傅爱娇,将林岑龄护在怀中。傅爱娇站不稳脚,一个踉跄跌坐在一滩水里。她哭得格外的响亮,似乎又诉不完的苦楚。
林岑龄见不得傅爱娇这样,两人一见面都舍不得,让傅玉成投不了胎,最终害得还不是他们兄妹两。“傅玉成已经死了,他走的很安心。你难道不想他早点投胎吗?你忍心你哥哥做孤魂野鬼吗?!”
“我不要,我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哥哥回来。我只有我的哥哥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哭着哭着,抱起膝盖,淋着雨似乎能让她好受些。
许舟童撑着伞,将傅爱娇抱了起来,柔声说道:“乖,我们回家。”他应该是心疼这个女孩的,但是心疼不是爱情,他给不了傅爱娇想要的。
很小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他有个未婚妻,将来要结婚的那种。他是见过林林的,只是林林当时并不记得他。于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着,却没想到等到了她的死讯。
后来,许舟童的心好像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满。
他遇见了傅爱娇,这个让他心疼的女孩,他施以援手帮助了这个女孩。不料,她好像对自己动了情。
见到自己的未婚妻没死的时候,他的内心的激动兴奋的。可转眼自己的未婚妻成了别人的孩子妈,这颗心又空了。
这个女人,现在就在尧台怀中,伤心落泪。
林岑龄看着许舟童的背影,心里莫名涌起一阵压抑。可能是看着傅爱娇发狂的模样心疼,又或许是在心疼他们两个,因为许舟童的背影看似真的很萧条。
忽然唤道:“尧台。”
“我在。”
“我们回去吧,我好冷。”秋天的雨冷彻心扉,好像要将人冰冻了一般。
尧台叹了一声,看着墓碑上的小照片,那张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照的,傅玉成看上去很阳光。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傅玉成挑了很久,然后选了一张他和林岑龄合影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笑得很阳光灿烂,他身边的林岑龄略显青涩。他将自己剪了下来,另一半放在口袋中。
回到多年前的雨夜,他狂奔在大雨中,找到了林岑龄,作为坚实的盾牌,把她护在怀里。被打得鼻青脸肿,还会咧开嘴对着林岑龄笑。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故人不复还。
一回到家,尧台就忙着为林岑龄驱走身上的寒气,以免受寒着凉。
没想到的是,苏悦提早回来了,还是自己要求回来的。不见闵思水,也不见尧父,在尧家大宅等了三个多小时,才看见尧台夫妻回来。
重重的拍打着卧室房门,大喊大叫道:“尧台,尧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点给我开门,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说。”
尧台刚刚喂林岑龄喝了汤,就听见苏悦大喊大叫,心中不满,故意拖沓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