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嫣然等在外面心里也有些不耐烦,对在顺妃眼前得脸的内监李福祥道:“顺妃姐姐难不成还没醒?”李福祥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堆笑道:“静妃娘娘,咱们家娘娘是最看重姐妹之情的,今儿一早咱们家娘娘身上有些不舒服,正要宣御医,一听说静妃娘娘来了,强撑着起身一定要见见静妃娘娘。”
施嫣然心知这是顺妃在故意给自己难堪,便道:“本宫竟不知道顺妃姐姐病了,既然姐姐病了,那本宫今日便不打扰了,仔细照顾你家娘娘,跟你家娘娘说,本宫改天得空了再来看姐姐。”
李福祥正要接话,只见巧颜扶着顺妃施施然从里间走出来,忙唱念:“顺妃娘娘驾到。”一众宫娥内监屈身问安不提。苏曼仪看见被汗水花了妆的施嫣然和珊瑚对视一笑,道:“妹妹不怪罪姐姐来晚了吧。”
施嫣然莞尔一笑,软语道:“哪里的话,妹妹听说姐姐病着也要见妹妹,倒让妹妹觉得自己太不懂规矩。”
苏曼仪笑,不语,专心理广袖上被风吹乱的孔雀毛。精心装扮之下的苏曼仪明媚鲜艳,施嫣然虽为女人,亦不免想多看几眼。两位主子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苏曼仪头也不抬,玉手纤纤抚平缝制在袖子上的柔软的绒毛。半晌,抬头对珊瑚道:“怎得这般没规矩了,静妃妹妹好容易来一次,竟叫妹妹喝去年的龙井。”
施嫣然讪笑道:“我竟没尝出来,这是去年的龙井,左右姐姐宫里都是好的。”
苏曼仪道:“凑巧前几日刚得了些‘兰贵人’,还未启封,妹妹尝尝好不好喝。”
不一会儿珊瑚端了漆盘进来,盘中盛着两只汝窑天青素描莲花杯。施嫣然端起茶杯,一股清香雅韵钻入鼻中,入口则是兰香萦绕不散。道:“老天,今日算开了眼了,我宫里的竟没有能入口的茶叶了。说到底啊,还是咱们大王最疼姐姐,恨不得把大邺最好的都堆到姐姐宫里呢。”
苏曼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轻抿茶水,不语。施嫣然见苏曼仪骄矜傲慢心内不虞,眼波流转之间便有了主意。见苏曼仪穿着曳地的胭脂凤尾深衣,施嫣然道:“我说大王把最好的都堆到瑶华殿了姐姐还不信,姐姐今日穿的可不正是蜀国新供奉的锦衣吗?今年蜀国统共就进贡了三件锦衣,两件在太后宫里,还有一件进了姐姐宫里。按例,皇后以下的嫔妃是穿不得这样的锦衣的,可见大王钟爱姐姐之深。”
苏曼仪早就知道早朝的事情,内心暗自愤懑。听见施嫣然口中温腻地吐出“皇后”二字,她拿着杯盖轻扣茶杯的手僵了一下,巧颜觉察到自己主子的细微动作,慢步行至施嫣然面前道:“娘娘喜欢喝‘兰贵人’,不妨多饮几口,奴婢给您满上。”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茶壶往施嫣然的茶盏中添茶水,故意将茶盏打翻,满满一盏滚烫的茶水都尽数洒在施嫣然的身上。
施嫣然尖叫一声,巧颜的脸上多了五个指印。苏曼仪厉声道:“放肆!”这声训责明为训斥巧颜实则针对施嫣然,她这才觉在瑶华殿掌掴顺妃的宫人似乎不妥,巧颜跪在地上对苏曼仪哀求道:“女婢该死,娘娘开恩呐。”
施嫣然道:“瑶华殿便是如此教导宫人的吗?”
苏曼仪冷眼看施嫣然一眼,朝跪在地上的巧颜说:“还跪着干什么,伤了静妃活该挨打,本宫如今救不得你了,从今日起你便跟了静妃吧,也好叫她细细调教一番。”
施嫣然一听这话,自然知道其中关节。巧颜是苏曼仪的心腹,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自己情急之下的一巴掌已然越矩,再一味闹下去,恐怕对自己不利。对苏曼仪道:“姐姐教导宫人严格妹妹是知道的,怎得巧颜今日这般失了分寸,此事原不该妹妹多嘴,今日伤了妹妹事小,赶明儿若伤了姐姐可怎么好?姐姐若离了巧颜恐怕一时也难以找到可心的人用,巧颜还是劳姐姐费心调教吧。”
苏曼仪抬手示意,巧颜忙起身退后。施嫣然起身道:“那今日妹妹便不打扰姐姐教导宫人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苏曼仪并不起身,抬手示意施嫣然离开。
一出瑶华殿施嫣然便啐道:“呸,你瞧瞧如今贱人猖狂得样子。贱人当本宫是挥之即去的下人吗!”
珊瑚跟嘴道:“就是,谁当皇后还不一定呢。”
施嫣然一听此言立刻打起了精神道:“只要本宫当上皇后,本宫就不相信那贱人还敢这么猖狂,今日的恶气定要叫她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