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只是一个农家孩子，祖辈也都不是武者，从不曾想过会走上这条路。知道我五岁的那年，有一个受伤的武者从我家旁边路过，借了一点草药。作为报答，他告诉我的父母，我有不弱的武道天赋。”
何大眼神深邃，神态却是极为平静，想起最初的艰难，都没有任何的凄苦：“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自然对武者了解不多，自然更不希望我走这条路。不过，仅仅五岁的我，却是上了心，整天琢磨这件事。”
“七岁，我倒镇上当学徒，接触到一些粗浅拳脚功夫，然后给人当护卫赚钱。九岁，我买了人生第一部武技——其实我被骗了，那武技是假的。不过却有很多似是而非的理论，我却是懂了一些。自己琢磨，十一岁加入一直冒险队伍，开始了十年的冒险武者生涯。那段日子……”
说到这里，何大的神色终于变了变，显得有些激动。
九州武者，想要赚钱，只能像李檀这样接任务。
不过，李檀是有系统传承的武者，本身实力就不弱，知识缺乏经验阅历而已，算不上冒险武者。
真正的冒险武者，是那些草根出身，没有武学传承。全靠自己赚钱买功法武技，自己摸索着走出一条路来。
“九大家族造孽啊，这害死了多少人。”
李檀也是颇为感慨。
要是放以前，李檀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即便十三岁就接触到杀手生涯，但也只是比别的同龄人更厉害一些罢了。不过现在的李檀，有了另外一份记忆看事情的角度可就不同了。
九大家族当初取代九大门派，除了夺取了世俗权力之外，最为看重的自然是九大门派的武技传承——实力，才是立身根本！
要是没有实力，九大家族也有被人赶尽杀绝的一天。
一切，就如同九大家族对待当初的九大门派残余实力一样。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九大家族当时暗地里约定却从不曾公开承认过的做法：收缴民间的武技功法传承，任何高阶武技功法，都不得在民间传承。
当时九大家族实力强横，杀得那些不服的势力血流成河。
这百余年下来，民间几乎没有高阶武技功法，所有的高阶武技功法，不是断了传承，就是被收进九大家族。
这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民间武技极度衰落，无力挑战九大家族的强势——实际上，这样造成了无数的冒险武者——他们出身民间，有武道天赋却无法获得武学传承，就连买到的武技功法，也都是很低阶，被九大家族认为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的。
这样，这些人不得不走上冒险武者之路。
但实际上，因为自身实力太弱，这些冒险武者在面对真正的危险的时候，往往无力反抗——九大家族间接的，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九州武道的衰落，天地元气稀薄是一个原因。但是，九大家族的这个策略，却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实际上，冒险武者对于九大家族的怨气，累积极深。只是因为实力不足，根本无法撼动九大家族的根基，使得这些人只能继续隐忍下去。
不过，就如同眼前的何大一样。冒险武者中生存下来的精英，无一不对九大家族身怀敌意。
“其实你很早就觉察到我的杀手身份，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表现，很不想一个不择手段的杀手？”
听了李檀的感慨，何大回过神来，自嘲的笑笑：“实际上，我这种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人——从冒险武者生涯到杀手经历，其实早就忘了许多正常人的想法需求。但是，自从遇上了花小姐，给她当了几日的护卫，我就深深的迷恋上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哪怕她打我骂我赶我走，我都不生气。就像刚才，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我真想死在她的剑下——也许，那也是一种结局。”
李檀摇摇头，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自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另外一份记忆，却是对情之一字，有着很深的理解。
“我不懂，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难道说，杀手就不能有自己虚幻的人，有自己想做的事了？”
李檀的表现，远远超出他的的实际年纪。何大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带队与李檀的坦然和理解，却是有些感激。
李檀有些觉得何大值得同情，但是这是何大的选择，李檀也不多说什么。倒是这么一会，李檀已经成功打化解了何大的敌意，李檀试探着问道：“花寄语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刚才留心一下，居然没有发现有江州王家的护卫高手在暗处。难道说是王清风真的这么放心，还是花寄语在耍什么手段？”
“你是想问现在什么情况吧？”
其实，何大即便在为情所困，但是毕竟是多年养成的杀手，除了可能在花寄语面前不像一个杀手之外。其他任何时候，他的警惕之心都不会比普通人少。
李檀即便做了铺垫，但何大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李檀的计划。
这种时候，自然没什么好隐晦的，李檀坦然一笑：“我的目的跟你一样，不过你是自愿的而我是有报酬的。了解现在的情况，对花寄语、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以你的实力和经验，想必知道要来忘川镇或者已经来了忘川镇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我了解的越多，大家就越多几分安全。”
“其实也没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毕竟，花小姐太任性了。也许必要的时候，只有你能够阻止她呢。”
对于李檀的坦诚，何大颇为赞许：“花小姐外出历练，江州王家大长老自然很是看重——原本有两个护卫高手，都是江州王家自己培养出来的高手。一个九品初期，一个八品后期。实力俱是不弱，不过遇上了更强的对手。现在，八品后期的那人已经死了，九品初期身受重伤，已经在江州王家的一个点养伤。花小姐其实是偷跑出来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她能偷跑出来，其中你的功劳不小吧。”
何大赧然一笑：“江州王家对她自然很是看重，有两个八品护卫跟着，不过都被我打发了。”
李檀只能摇头苦笑，谁能想何大这样一个从冒险武者走来，年届四十的杀手，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花寄语究竟是想要干嘛，像我这样接到任务的人，必然不在少数。”
何大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也许她只是好玩呢。”
“你……”
李檀真是无语了，真有这样的杀手？
李檀转身就走，提醒说道：“我的任务成与不成影响不大，倒是你留心一些，别想有安生日子好过。”
“呼！”
破空声响起，李檀不用想都知道是何大，而且感觉中，何大这次的偷袭，可比刚才更加凶悍猛烈。
李檀是真怒了，枉我刚才还提醒你呢，没想到转眼就恩将仇报，一招“阳关三叠”，狠狠的扑向何大。
这是李檀极少有的动用武技！
阳关三叠是内家拳法，三股内家真气经由不同的经脉，在出拳的时候汇聚，一重比一重更加更加猛烈。三重叠加，更是威力倍增。
“砰！”
一声脆响，两人几乎同时后退。
不过，何大却没那么好受。
一则是何大武技驳杂，比不得李檀的系统武道传承。
二则是李檀的这招阳关三叠等级不低——外人或许能够大概知道这是三股内家真气重叠，但是这内家真气怎么分、经由什么路线、怎么合力，都是外人学不来的。
何大猝不及防，自然吃了大亏。
“你……”
何大擦了擦嘴角的血液，正要说话，不想李檀的后面两股余劲才真正爆发，身形不由再度后退。
李檀冷笑连连，他真是怒了，倒要看何大怎么个解释。
“我知道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真正外家武者，可能更是仅有的炼体武者。你的实力，固然强过我太多。身后，也许还有我更招惹不起的大高手。但是我还是得说，你对花小姐尊重一些。她那么一个仙子般的人物，别说是肆无忌惮的轻薄，就是多看一眼，我都会认为是亵渎。今天花小姐在场，我不便出面，就是想现在给你提个醒，哪知道终究技不如人呢。但是不管如何，再有下次，即便拼了命，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何大终究被李檀气劲所伤，气息不稳，脸上有些苍白。
不过，他的固执和坚持，李檀却是感觉到了。
李檀转身就走，不住摇头：“不可救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