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缓缓闭上眼睛,却是忍不住把手放在林虎文的脸上,心中默默念道:“虎文,纵然我想你守在我身边一辈子,却也不忍心让这个地方消磨掉你的光阴,你且放心吧,便是拼了我洛心这条性命,我也要送你出去!”
……
“叮铃叮铃”
耳边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风铃声,洛心睁开眼一看,登时心中一惊,却见那风铃鸟立于自己面前,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瞧个不停。
那风铃鸟见洛心醒了,兀自叫的更欢,将口中衔着的一串果子放在洛心的手掌心,而后缓缓退了几步,站定不动了。
洛心心下好奇,看样子这果子竟像是这风铃鸟专门叼了来送与自己吃的。
“虎文……虎文,你醒醒……”洛心轻轻将果子放入口中,只觉酸甜可口,清凉怡人,便轻声将林虎文唤醒。
林虎文睁开眼睛,见洛心正吃着一串红色果子,而先前那只风铃鸟就站在自己和洛心两尺开外的地方。
林虎文也是惊奇不已,赶忙说道:“心儿,你说的不错,这畜生果然自己回来了!”
洛心赶忙轻轻碰了一下林虎文,以手掩唇,揶揄道:“莫要被它听到。”
林虎文眼皮一挑,口中道:“这畜生还能听懂人话?我偏不信了。”
洛心还未来得及再讲话,只见那风铃鸟已然叼了一颗小石子,头一扬便将那石子甩到林虎文的身上,仰脖啼鸣,翅膀上的羽毛怦然炸开,似是对林虎文先前的话颇为恼怒。
林虎文暗自诧异,洛心娇笑道:“这灵禽原本便灵智颇高,加之又一直与人相处,便是懂人言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虎文听得直点头,却又问道:“既然这灵禽心智如此之高,它又如何不知道那男童早已断气,偏又一直守在这里,又有何用?”
洛心将口中的一颗果子咽下,盯着那男童看了片刻,又看了看立在自己跟前的风铃鸟,对林虎文说道:“若我猜的没错,这风铃鸟守在这男童尸体旁边,便是找不出法子将这男童的尸身给带出去,所以这鸟儿便也在此处一直守着。”
林虎文闻言不觉感到颇为震惊,谁曾想,这小小鸟儿竟衷心护主到这般田地,随后说道:“可是心儿,如此说来,这风铃鸟便将男孩尸身给带出去不就成了,即便这男孩现下无法负于其脊背之上,便是用爪子抓着带出去也未尝不可啊。”
洛心凝神望向那男童的尸身,口中说道:“我原先也未曾想通其中枝节,直到后来我又细细查看了那男童尸体才发现,这男童身上竟有不少伤口,这伤口并非摔伤,而是像极了被禽鸟啄咬抓伤……”
林虎文当下断言道:“我就说这风铃鸟并非那般衷心护主,忍饥挨饿、兽性难控之时还是忍不住要啄咬自己的主人,果真还是个畜生!”
洛心颇有些不耐烦地瞪了林虎文一眼,说道:“你倒是听我说完再下结论也不迟。”
林虎文赶忙闭嘴,那风铃鸟也于一旁煽动翅膀,冲着林虎文叫了数声,似是要他闭嘴。
林虎文自讨没趣,登时原地坐下,垂头丧气地用手在地上画着圈,再不插嘴。
洛心看林虎文那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林虎文的脸颊,也于他身旁坐下,复又开口道:“这啄咬伤痕并非来自风铃鸟,而是来自这地缝里的其他凶禽,从伤口判断,这其中的有些禽鸟身形怕是要比风铃鸟还要大上数倍不止。”
林虎文出声问道:“这里一个活物都没有,哪里来的凶禽?”
洛心看着那风铃鸟说道:“这下面自是没有,可这地缝中想来便有的是这凶禽,照我猜想,这一人一鸟当时不知是何原因跌落这地缝中,那风儿或许是在地面上便不小心闻了瘴气,中了毒,又或许是在跌落途中了瘴气之毒,总之这一人一鸟便来到这地渊之底,风儿中毒太深便不久于人世,而这风铃鸟似是想要将风儿尸身给带出去,却不料这上面却多的是凶禽,即便风铃鸟为灵禽,也尚且不是这么多凶禽的对手,它唯恐那些禽鸟将风儿尸身毁坏,便只能困在此处,再无其他办法。”
林虎文听了心下已然清楚,不觉到:“这天下竟还有这般聪明的鸟儿,当真是开了眼了。”
洛心瞟了林虎文一眼,揶揄道:“是了,这天下竟还有这般愚笨的老虎,当真也是让我开了眼了。”说完忍不住咯咯直笑。
林虎文也不气恼,便让洛心继续笑着,只是口里问道:“那这鸟儿衔来这些果子可是给谁吃的?”
洛心看了看手中的果子道:“这植物生长于瘴气丛生之处,我们西荒也有,它的果实甘甜清冽,散发奇香,而枝叶的香味更甚,便有驱蚊、保鲜、防腐之功效。”
林虎文这才恍然大悟,口中道:“这鸟儿忒也聪明,竟还知道将那肉身以异香保鲜,难怪之前瞧来,这孩童倒像死了没多久的样子。”
洛心口中道:“是了,这便是这枝叶的奇效。”
其实洛心猜的俨然八九不离十了,当时这风儿骑乘风铃鸟从地缝上方飞过,却是无意中吸入了剧毒瘴气,没了意识,失手从鸟背上滚落下来,这风铃鸟自然便是紧随而下,只是奈何其身形太小,而地缝上方洞口又颇为狭窄,不便飞行,这鸟儿自然无法立时抓住下坠的风儿,眼看着风儿越坠越快,风铃鸟便是抓住这孩子也无法立时止住身形,所以这一人一鸟才一直跌落到这深渊之底,风铃鸟带着男童进了这白蛇洞中躲避,只是不知为何,这白蛇听到风铃鸟的叫声愣是连洞都不敢进,这一鸟一人也算在这洞中平安无事,只是瘴气之毒蔓延全身,那风儿在洞中不过两日便没了气息,后来这风铃鸟又试过几次,想要带着风儿离开,却不料上方多是凶禽,每每飞到一半便有众多禽鸟上来撕咬风儿的尸身,这风铃鸟唯恐小主人身体因撕咬而残缺破损,才不得已又回到这地渊之底,这数月来一直以奇果将风儿尸身保鲜,陪伴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