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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众人鱼贯入座,坐了满满五大圆桌。赵青松和我与县委班子成员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一桌,县政府、人大、政协的副职坐了两桌,离退休老同志一桌,其他工作人员及司机们一桌。人坐定之后,菜很快陆续端了上来。红衣红帽的女服务员端着锡制酒壶侍立在侧。

高脚小酒杯里,玉液剔透,琼浆摇光。赵青松率先举杯,先笑眯眯向我看看并点点头示意,又笑眯眯地向简嘉看看也点点头示意,然后抬高举杯的手臂,向大家朗声道:“各位!今天,梧阳县委主要领导顺利完成了新老交接。所以呀,今天对我们梧阳来说应该可以算是个重要的日子,也应该可以算是个喜庆的日子!在这个重要而喜庆的时刻,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我们梧阳过去发展所取得的巨大成绩,更为我们梧阳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干杯!”大家齐齐举起杯,齐齐附和着,齐齐把酒干了。酒一下肚,人的情绪随即就慢慢起了变化,现场的气氛就渐渐轻松并迅速活跃起来。

赵青松首先向我敬酒,笑容相当地可掬:“慕西呀,向你祝贺!”我连忙端杯举至他杯沿以下毫许,与他轻轻碰杯,嘴里说着“以后我个人的工作和整个梧阳的发展都需要赵部长更多地指导”,仰头把酒喝净,说部长你随意。他也随即把酒干了。赵青松不比我,喝酒对他来说基本上不是问题,圈子里传言他酒量最少在一斤半以上,我亲眼见过他喝的最多的一次是八两左右。而且因为功底深,所以他酒品也是公认地好,从来不让人代酒,席间也基本上不上厕所,更不要说耍其他什么小动作了。

敬完了我,赵青松又敬简嘉,我和简嘉回敬赵青松,然后又互敬。我们三个之间相互敬完了后,县几大家的正副领导开始轮流敬我们仨。表面上看,他们敬酒时的态度是一视同仁的,但稍稍用心者就不难从中察觉出一些细微的差别——敬简嘉时相对轻松而随意,甚至透出一丝丝漫不经心,并且不同的人还夹杂着不同的复杂的情愫及神态表情在里面;敬我和赵青松时隆重感和热情感则要强烈得多。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简嘉现在实际上就是个老同事的身份,而我,是他们的新书记,虽然在名义上论也只是个新同事或者顶多是新班长,但要说是他们新的头儿新的老大,那也未尝不可;赵青松呢,不仅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更是厅级后备干部,是个早就担任过县`委`书`记的老资格,很可能在下次换届时跻身市委常委之列,且据坊间流传已久的小道消息,极有可能直接接任组织部部长的职务,所以大家对他更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当然这也包括我在内。

县委办主任杨晓龙40出头,高而偏瘦,容态俊朗,未语先笑,面善之相,风度颇为翩翩。在敬了好些轮之后,他又独自端着酒杯红着脸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要再敬我。我迎上去用一只手扶住他,笑着说“杨主任啊,看来你已经喝得很尽兴了,脸色不错,面若桃花!”听到我的打趣,本已有些醉意的他居然现出点腼腆之态,这让我颇有点意外,继而就对他有几分喜欢了。一个成年男人而能现出腼腆之态,我总认为是稀有而难能可贵的。要知道,从政这么多年来,我打过交道的官场中人各式各样,形形色色,但无一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偷情捉于床而神色自若的厉害角色,要在他们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丝不好意思的表情,那难度都与登天入地的难度有得一比。杨晓龙喷着酒气呵呵笑着:“书记,我喝不得酒,让你见笑啦!但,但今天为你接风的日子,就得喝得尽兴!从今天起,作,作为县委办主任,就要为你搞,搞好服务!书记,请,请允许我多敬你一杯!”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也是个不大能喝的,而且今天应该确实已经喝得有点多了——他们每次都是实打实地一口干,我则由于早有不会喝酒的名声,所以颇接受了点照顾,喝到后面的时候就遵他们的情只是沾唇表示表示而已。我轻轻夺过他的酒杯,拿在手上,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晓龙,知道你不是善酒之人,不要喝太多,伤身体。”然后仰脖把他杯中的酒喝了。他接过我递过的空杯,对我很是感激——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的。对县委办主任这样一位今后的重要助手,趁着机会表示出关心之情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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