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我们是殊途同归呀。”安雅听了他的介绍赞扬道。曹明问安雅什么意思,这时另一男同学抢着告诉他,他们课题组正在搞的城乡二元家庭调查,也是关注农民工的生存状态,寻求解决的途径,这次来就是请他帮个忙的。安雅说了具体想法后,曹明把安雅等人领到所长办公室,向表哥做了介绍。这位副所长听了他们的想法后,告诉他们,关于城乡户籍政策的问题,自己只能简单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要想全面了解,只能去市公安局户政处,到那里去看具体的政策文件。简单说目前执行的户籍政策对农转非控制仍然比较严格,除了上大学毕业分配在城里工作外,原则上不批准农转非,最近有的地方在进行进城购买商品房落户的试点,但在东源还没有实行。
正说话间,一位民警推门进来向副所长请示,电缆厂两名盗窃电缆的犯罪嫌疑人已经抓获归案,收赃的龙二也抓到了,兄弟工业闲置物资公司的韩元明和何宝强该怎么处理?听到韩元明的名字,安雅和两名同学一惊,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副所长说,他们不是直接和主观故意收赃,到派出所后又能够主动说清问题,还提供了重要线索和证据,使我们抓到犯罪嫌疑人,可以对他们没收所收物资,批评教育后释放。
民警退出办公室后,安雅忙问副所长,这个韩元明家是不是八面帆镇官渡村的?副所长低头翻看了一下案头的讯问材料,点头称是,并奇怪地问安雅是否认识此人。
安雅说,他是我们在搞一个城乡二元家庭调查的对象,由于他在原单位的辞职,失去了联系,我们一直在找他,所长能否允许我们和他见面谈一下。
副所长说:“这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去安排一下。”
当安雅等人坐到了韩元明面前时,他看着几个研究生,尤其是这位姑娘,明眸皓齿间尽显妩媚,举手投足中透着儒雅,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女神般的人物。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不免有些伤感,他觉得与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面对面坐在一起,又不知他们要问什么,只想尽快结束这种让人难堪的谈话。
安雅先自我介绍:“你好,韩元明,我叫安雅,这是我的两个同学,我们见过面的。”
韩元明听到对方这样说,自己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与对面这位美丽知性的研究生见过,只好说:“我不记得了。”
安雅说:“你不会注意到我们,那是在你的同乡关银花的婚礼上。”
这句话让韩元明彻底感到无地自容:“那天,让你们见笑了。”
安雅接着问道:“我们想知道,你和关银花的关系。”
“我们是同学,同乡。”
“不会只是这么简单吧,那天你很激动。”一个男同学追问道。
“怎么,我不该激动么,多般配的一桩姻缘。”韩元明有些被对方激怒了。
另一男生不依不饶地接着说道:“可你想过么,关银花一步就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如果在农村,你能给她幸福么?”
韩元明正色道:“按你的说法,我们在乡下生活的人就不配有幸福是么,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是我么,是她么?”
安雅柔声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有逐步缩小和消除城乡差别,才能消除这种不公平的现象和畸形的婚姻??????”
尽管韩元明在内心深处对这位正像她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的姑娘充满好感,但此时他还是决然打断了她在他看来空泛的议论:“得了吧,别唱高调了,这样的口号喊了多少年了,有用么,我来自农村,我靠双手在城里劳动,只需要一个城市户口,你们的调查能解决么?”
安雅和她的同学没想到韩元明提出这样的问题,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元明轻蔑地笑了笑:“城里人,只有落难的时候才能想到乡下人,一有了机会,就是老婆孩子也能扔下不管,只图自己享福去了。算了,我没兴趣和你们谈了,我该走了。”
安雅心有不甘地想最后再争取一下:“请允许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您刚才说的是指的你的姥爷和你的父亲么,他们现在在哪里,能介绍一下他们的情况么?”
韩元明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竟然对自己的家庭情况也有所了解,但此时他真的不想告诉她任何东西:“对不起,我不知道。”
安雅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谈,我们不勉强,但我想送你一句话,打工赚钱可能有很多机会,但作为农民工群体的一员,与其抱怨社会不公,不如通过学习知识改变命运。”
走出派出所的韩元明,迎面碰上了匆匆赶来的魏柠檬,她十分关切地问韩元明是否在里边受了委屈,说自己到他公司刚知道消息就赶来了,在路上找父亲公司的人给派出所上级机关打了电话,估计放他出来是不是电话起了作用。魏柠檬边说着边亲密地挽起了韩元明的手臂。正在气头上的韩元明甩开她的手,大声说道:“我自己走得正行得端,不需要你们魏家的关系,一样可以活得好。”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魏柠檬气得在后边喊道:“你吃枪药啦!”
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安雅和她的同学,一脸惊讶地看着这个穿着高档,开着红色跑车的姑娘和韩元明。
韩元明回到垃圾场,他登上垃圾山,眺望着东源市林立的高楼广厦。耳边回响着离开派出所时那位叫安雅的女研究生的话,他从内心感到她是善意的,她的忠告也可以说有道理,但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他仍然认为赚钱是第一位的,他要赚很多的钱,要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而这计划不再是对那两个男人的身体伤害,他要通过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的灵魂受到鞭笞,良心受到谴责,要让他们看到,不需要他们的施舍,自己和家人会比他们生活的更好,而实现这一切,需要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