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十五分,东西区放风场地的交界处,成百上千的犯人隔空对视。双方人马之间是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拳击台,在台子的前后左右,还有四条被高竹竿扯起来的横幅,左边写着‘东西友谊拳击赛’,右边写着‘丰富监狱你我他’,正中心也就是拳击台的前后则写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正对着东西两区犯人。
此时在东区的最前排摆着三把椅子,虽然只是简单的折叠靠背椅,但却是地位和实力的象征。广力和戴涛一左一右跟着马东升,迈步来到最前端各自坐下。
相对于东区的三巨头,西区最前端则显得有些示弱,只有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矮小男子和一个老头分左右坐在椅子上。这小个子吊儿郎当,坐没坐相。长得也不入眼,大鼻子大嘴,小眼睛雪亮,正扑哧扑哧的抽着烟。
最惹人注目的不是男子的长相,而是他的双手,竟然都没有小拇指。不用说,这人就是西区另一话事人,八爪鱼。而坐在他旁边的,则是西区卢爷。如果不是中间有一处拳击台,单看双方的阵仗,明显是来谈判的。
今天不光东西区犯人全部出动,第一监狱的狱警们也是倾巢而出,就连休假在家的狱警,也都主动要求加班上岗。一来东西区单挑这么大的场面需要绝对的控制,以免哪一方输了不服,发生口角或者摩擦。二来就是很多狱警都借此机会下了注,想要捞上一笔外快,自然要亲自观看这一打斗盛世。
此时放风场地的四周早已被全副武装的狱警们团团围住,两区三十九位监狱长全部到齐,第一监狱副总长肖千桦也亲自到场。
“阿涛,我听说你押了辰小星五十万,是不是真的?”马东升语气随意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现金都给广力了。”戴涛瞟了一眼最左侧的广力,“广老大,这次如果我赢了,你可得赔我一千万啊。”
“前提是你能赢。”广力胜券在握,“马老哥,这次赌盘您没玩一把?”
“如果我下注,你这个做庄家的有没有什么建议给我呢?”马东升意味深长的问道。
“这个嘛,如果您信我,那就押独眼虎胜。至于押他哪一局胜,那我就不敢说了,得您自己琢磨。”广力可不傻,他和独眼虎商量好的第三局取胜,这一消息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开玩笑,赌盘是他开的,总不能让别人挣自己的钱。
“哦。”马东升点了点头,看向戴涛,“阿涛,你这个人我是比较了解的,对钱看的很重,这次你敢押辰小星五十万,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一听这话,旁边的广力也竖起了耳朵。
“我能有什么小道消息啊,只是因为辰小星是咱们东区的人,我纯属是支持自己人罢了。”戴涛怪腔怪调道:“至于马大哥说我重钱,那是真冤枉我了。和某些为了钱财联络外人坑骗自家的人渣相比,我差的太远了。”
“戴涛,你说谁呢?”一直偷听的广力可不答应了,戴涛这话要是传出去,自己在东区的名声可就坏了。
“我就说你呢,怎么着吧?”戴涛硬气回道。
“你少在这放屁,有证据嘛你?没证据你这就是污蔑。”广力瞟了眼四周,好在周围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
“污蔑?老子就是污蔑,不服你去告我啊。”戴涛神气活现道,“老子反正已经是无期了,多加个几年而已,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好了好了,别吵了。”马东升摆手制止两人,“阿力,按理说你的赌盘现在已经停转了吧?我现在买你还收吗?”
“别人要买肯定是不收的,但如果马老哥想玩玩,小数目我不会拒绝。”广力此人也是心细如发,马东升一直都是他和戴涛拉拢的对象,让他输多了不好,让他赢太多自己也不情愿,所以话语中加了一个‘小数目’,不管输赢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会造成太多影响。
“十万块算不算多呢?”马东升问道。
“十万块在马老哥手里自然是小数目。”广力呵呵笑着,“不知道马老哥准备押独眼虎第几场取胜?”
“我这十万块押辰小星赢吧,阿涛说的不错,再怎么说他都是咱们东区的人。别人押谁咱们没说的,但做为东区的头目之一,还是要支持自己人的,不然会被西区的人笑话。”马东升面带微笑道:“你记一下吧,十万块全压辰小星,明早我会让人把钱给你送去。”
“还是马老哥顾全大局。”戴涛一旁不断称赞。
“好,我记下了。”广力面色有些不太好看,马东升的话让他有些下不来台,毕竟刚刚他的建议是买独眼虎胜。
东区三名大佬聊天的同时,西区的八爪鱼也和卢爷搭了腔。
“卢爷,您是不是收到什么小道消息了,怎么会买独眼虎的第三局?”八爪鱼仰头吐着烟圈,“难不成这叫辰小星的真是个刺头,凭独眼虎的本事也不能在第一局解决他?”
“我哪有什么小道消息啊,不过是瞎猜罢了。”卢爷摆手回道。
“您可是老江湖,瞎猜也有个由头啊,能不能给我解答解答?”八爪鱼凑过头去,“我是庄家,现在赌盘也停了,由头就不用再瞒着了吧?说说,说说,我好奇半天了。”
“好吧,我就给你分析分析。”卢爷干咳一声,悄声问道:“我问你啊,独眼虎什么身份?“
“西区话事人啊,和我平级嘛。”八爪鱼咧嘴一乐,“不过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他干下去的。”
“别扯题外话。”卢爷翻了个白眼,“我再问你,这辰小星什么身份。”
“初来乍到的小刺头啊,以前没听说过他,不过这一战之后,不管胜负他在第一监狱都算是名人了。”
“这就对了嘛。”卢爷用手指点了点八爪鱼的大腿,“你想啊,两人身份和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如果不是辰小星在东区,又有戴涛和马东升保着他,独眼虎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就可以把他吃死。现在搞到这一步,双方单挑,这是对独眼虎的侮辱啊。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好好折磨打击辰小星,以此挣回些颜面。”
“哦,所以你认为前两局独眼虎不会快速取胜,而是要打击辰小星,然后在第三局来个必杀?”八爪鱼自悟道。
“对喽,这场比赛就是独眼虎虐人的表演。”卢爷悄悄擦了擦汗,如果让八爪鱼知道自己和独眼虎联合起来宰他一笔,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不过好在老家伙够狡猾,眨眼之间就编了个谎话。
“话是这么说,但据我所知辰小星这小子也不是软柿子,这场比赛虽说独眼虎胜率较大,但也不是他想什么时候赢,就能什么时候赢的。”八爪鱼看着对面拳击台一侧写有的‘辰小星’三字,嘴角微微上挑,“卢爷你这五百万的大头,可不太保险。”
独眼虎和广力关系不错,这是马东升他们都知道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戴涛和八爪鱼是真正的铁哥们。两人曾经一起扛过枪,有着战友情。所以关于辰小星的事,八爪鱼全部都了解。也从黑豹口中得知,辰小星功夫深不可测,所以他才敢在西区开这个赌盘。
八爪鱼知道独眼虎十分自负,肯定会找人押注自己取胜,作为这场单挑的掌控者,独眼虎下注肯定是必胜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赌盘关闭的最后时刻,独眼虎确实让自己的小弟去八爪鱼的赌盘下了注,三百万全部押自己第三局取胜。
不少有心计的人也跟着独眼虎的手下押注,这其中就包括卢爷的五百万。这些八爪鱼都记在心里,只是假装糊涂罢了。
而八爪鱼这次可以说把全部的身价都赌上了,拼的就是独眼虎的自负。也就是说,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了辰小星的身上。这个做法可谓是十分疯狂,毕竟八爪鱼连辰小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过正是这种偏执的疯狂,才让他在西区话事人的位置上稳坐多年,这一次,他同样坚信自己的决定。
“喂,喂喂喂。”就在众人相互交流的时候,放风场周围的喇叭齐声大响,设备人员调了调音之后,继续说道:“大家安静,肖副总长有话要讲。”
“老肖都来了。”戴涛惊奇的向左侧全封闭主席台看去。
“看来这老东西也下注了。”广力眉头微皱,想起上午几个一把下了十几万的狱警,当时他就知道,这是大鱼派下来的,只是不确定是总长还是其他副总长,现在看来,就是这肖千桦没错了。当时他特别做了记录,肖千桦应该押了五十万左右,其中四十万押了独眼虎首局胜利,十万押了辰小星取胜。
这个下注方法也是有些讲究的,如果辰小星不行,第一局肯定落败,如此肖千桦能挣十万块。如果第一局辰小星没败,那就说明他有些实力,说不定能够打败独眼虎,真要是这样,肖千桦就挣了一百六十万。
“算盘打的不错,但可惜啊,这五十万已经是我的了。”广力撇嘴冷冷一笑,在他心中独眼虎第三局取胜,已经是个定数。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一场赌局,各路鬼神各显神通,而这其中的变故,看似是在独眼虎身上,但深思下去,所有的箭头却都指向了另外一人,那就是辰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