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J横店影视城。
今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中午,拍完爆破戏的甄一凡拖着疲惫的身子正准备休息一下,不远处刘刚气喘吁吁的喊道:“一凡,一凡。”甄一凡回头看去,只见,膀大腰圆,顶着颗大肚腩的刘刚正向自己奔来。
刘刚今年十八岁,比甄一凡大一岁,是甄一凡的学长。两人毕业于南京戏曲学院。也是甄一凡为数不多的哥们之一。刘刚家境非常好,父亲是开公司的,无论是家境,还是生活的圈子,都是甄一凡无法比的,两人在校期间也没什么交集,偏偏在毕业后,两人先后进入了同一家电影公司。两人年纪相仿,臭味相投,两年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走近的刘刚,喘着粗气,略肥的胳膊往甄一凡脖子上一搭慢慢说道:“一凡,一会有场跳跃的戏需要替身,我打听过了,这场戏需要武替从十八米高的城墙跳下来,为求成品后效果逼真,导演决定不给替身演员吊威亚,只在地面铺设安全皮囊。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武替敢接这场戏,你……你要不要去试试?”
来找甄一凡的路上,刘刚就纠结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他,一个剧组十几号武替都没人接的戏,安全系数肯定极低,一个弄不好……。可是转念一想,甄一凡这几年冒险的戏接的还少吗。
刘刚非常了解他这哥们的性格,平时少言寡语,工作起来却是非常认真,撞个玻璃,跳个火坑什么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有些戏,有着多年经验的武替前辈都有所顾忌,甄一凡却是说上就上。只要是有出头的机会,不管有多危险,甄一凡都会抢着上,因为他和最底层的影视工作者一样,希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一飞冲天。只是甄一凡这种不要命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愣头青,知道原因的刘刚却明白,这一切都和甄一凡的成长经历有关。
甄一凡出生在NMG呼市SH区白塔机场附近的一个农村。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六岁以前,甄一凡的童年生活无忧无虑,非常幸福。那时候父亲在外打工,离家不太远,一个月也能回家五六次,母亲守家忙着农活,家中还喂着一头奶牛。在当时的村子里,甄一凡家虽算不上首富,那也是村里非常有钱的大户了。
六岁的一天,刚从外面玩耍回来的甄一凡正要推门进院,母亲推着一辆飞鸽自行车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这男人他也认识,是同村经常来他家串门的叔叔。母亲停下身子,抓着甄一凡的手说:“一凡,妈要去你姥姥家,你跟妈妈走吗”?懵懂地甄一凡抬头看看自己的母亲,再看看旁边那个男人,摇摇头说道:“不去了,前天刚从姥姥家回来不想去。”看着母亲要出门,还不懂人情世故的甄一凡接着道:“妈,要去你去吧,我去找邻居家大亮玩了。”
打这以后,甄一凡的母亲就再没回来过。后来,渐渐长大的甄一凡才知道,母亲丢下自己和父亲,跟着那个男人跑了。
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开始每天每天的饮酒,工作辞了,奶牛也卖了,好好的一个家庭也破败了。走在村里的街道上,甄一凡总会听到背后有人指指点点,声音虽小,但句句刺痛着他幼小的心灵。
经此事,甄一凡的父亲一蹶不振,家庭经济出现危机,喝了闷酒的父亲经常自言自语,不知踪影,没人管的甄一凡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每到冬季,单薄的身体都被冻的手脚起疮。
生活所迫,还在念小学的甄一凡开始去村子附近的沙场打工,刚比铁锹高出一头的瘦小身躯,往农用车上铲的每一锹沙子,都显得那么费力。可十一岁的甄一凡还是咬牙坚持着,因为到了傍晚,他会领到十块钱。
家庭的变故,童年的不幸,十几岁的甄一凡久经人情冷暖,这在他当时还不算成熟的内心里种下了深深烙印。也让他看透了生活的残酷,人心的险恶。正是应了那句:“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想要不被别人看不起,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窘迫的生活。自此形成了他后来自强、坚韧的性格。
看着身形偏瘦,因为颧骨稍微突出显得眼眸深邃的甄一凡,刘刚只能在心中感叹。
似是知道刘刚心中所想,甄一凡叹口气道:“不对自己狠一点,难道一辈子做一个替身演员吗?现在年轻还有得拼,等年纪大了,想拼都没机会了。”
想想这两年自己的武替生涯,甄一凡也不由一阵迷惘。
甄一凡是舞台表演系毕业,主要学的是一些动作表演套路。毕业后的他找了份武行的工作,在一家电影公司做武替。说白了就是专演武戏的替身。
刚入行时,主要是拍一些普通演员不能完成的武打镜头,高难度动作。但这些在戏里从事着最危险工作的人群却是最沉默、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群众演员尚有露脸的机会,而武替根本没有。纵然许多武替抱着一战成名的侥幸心态屡屡涉险,但由于缺少露脸机会、在剧组中地位偏低、使得他们成名机会比中五百万彩票都难。反之,拍动作戏时跳楼摔成重残、被车撞伤、被火烧伤、被人为击伤等早已是家常便饭。
学校里有钱有势的同学,进剧组混上一年半载,走个后门都当上了配角,甚至一些都做了主角。像他这种没门没窗的出生,两年下来,除了多了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在武替的大军中挣扎着。
甄一凡悠悠地望着影视城的一砖一瓦,心中忽然觉得,现实生活中的残酷和武侠剧是那么的相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武侠剧的经典台词用在现实生活都没有一点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