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揣着几十万,一上午还被钱难倒两回,真特么没天理。
沮丧的杨树进退不得,在市场里乱转悠,居然转到老谭的店子里了,客人不多,谭小叶不在。
既然来了不打个招呼不像话,掏出电话一拨,一接通,这位哥哥居然就在二楼。
一脸笑的把杨树迎上楼,闲聊几句就拉着出去吃饭。杨树本来心里有点堵,正好哥俩一起喝酒解解愁。
三杯啤酒下肚,杨树往外吐苦,三瓶下肚,两人都微醉了,杨树叫穷,出门没带够银子。
原因嘛,就是看中一块石头买不起。
谭小叶一边骂着杨树居然先看石头后看哥哥,一边把麻麻拍的梆梆响(江城人说麻麻意指胸部)。钱算什么?没钱哥哥有呀,说吧要多少?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也许是被憋了一肚子气,叶哥都拍麻麻了,这特么必须把那块石头给坎咯。
饭罢,微醉的两人都觉着对方醉了,相互掺着走路。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嘴巴里骂骂唧唧的朝老钟家店面走去。
“大钟咧,赶紧出来,呃!赶紧的,给我老子把石头抱出来,一碗都算我的。”
谭小叶红光满面豪气顿生,自嘎找张椅子坐下对着杨树把手一挥。
“兄弟。看中那块你说,一碗都算我的。”
杨树也不客气,指着那块藓、莽、裂、绺俱全的石头。
“就它了,今天老子要搞把大的。”
两个店伙计茫然的看着杨树,弄得杨树感觉那眼神有解酒的功效。正要问多少价钱,从店子里面走出一个黑脸的中年汉子,那脸黑的跟杨树有一比。
“老谭,你特么喝多了吧,吵吵个蛋。”
黑脸老钟比老谭的火气还大,正所谓一条沟里舀水,低头不见抬头见,谁不知道谁呀。
“老子过来给你送钱,你狗日滴嫌老子吵,你是不想混了吧。赶紧的,我兄弟看中的那块石头报个数?”谭小叶骂道。
等钟老板弄清楚杨树看中的是那块石头,转身一脸谑笑的对着谭小叶用双手比划了几下。谭小叶等他做完手势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嘴里连声骂着“扯-几-把-卵-蛋”。
“树娃,你、你看上的是这块石头?这特么不能赌啊。”谭小叶一脸的不敢相信。
“叶哥,就它了,我就看上这块,其他的我一块没瞧上。”
杨树笃定的说着,从早上看见石头到现在,像着魔似的,又加上酒精上头,不赌不快。
谭小叶看着这块石头纠结满面,酒醒一半。
“兄弟,听我说,这玩意赌性太大了,弄不好会血本无归滴,十赌九输就是说滴这种货,你这是麻痹上劏刀哇!老鼠睡猫窝呀。”
“叶哥,就它了,今天非赌不可了,谁也别拦着我啊。这样啊,赌涨了算我俩的,垮了算我的。”
杨树是吃了秤砣,看着谭小叶脸色不好,怕是钱上面为难,又道“要不,我今天交个订金,明天我自己带钱过来。”
谭小叶被杨树怼的白眼乱翻,转身往店外走,嘴里叫嚷着。
“等着,今天陪你疯一回,老子给你拿钱去,钱我给你弄来,垮了莫怪哥哥没提醒昂。”
十分钟左右,谭小叶返回来了,看着杨树一脸笃定,却都懒得劝了。
“大钟,一条沟里舀水滴,你狗日的下刀也忒狠了吧,赶紧的,重新给个数。”
“老谭,都不是外人,啊,我咧,也就是赚点过手钱,都是做生意的,你也不要砍的太狠,不然生意做不成。”
钟老板一边絮叨,一边双手比划着。
谭小叶也是边比划边叨叨“扯淡,我还巴不得黄了,这个价肯定不行,再低点。”
杨树看着两人打哑语,比划来比划去,比到最后,钟老板停手摇头才算罢休。
后来,叶哥说那手势是古玩行出价的规矩,老辈人都是套在袖子里拉手比划,现在懂规矩的少了,也就明着来。
“兄弟,你真要买,只能这个价了。”
谭小叶对着杨树做两个手势,左手三,右手五,又看到杨树干瞪眼不明白。
“哦,最低三百五十万,你自己决定买不买吧。”
“好,就这个价我买了。我带的钱只够付零头,差的钱叶哥你给补上,回头我打给你。”
价格没有超出杨树的预计三到伍佰万的范围,万一垮了也在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不过,有透视眼,这种情况不会出现。
再说,头天老婆同意把钱拿出来成就自己的餐饮事业,要是让老婆晓得自己拿全部家当赌石,那可就落不到好了。
“你狗日滴说的倒是轻巧,我也没那么多活钱呐,等着吧。”
叶哥阴阴的说了句,让杨树和钟老板脸色变幻不定,尤其是钟老板。
钟老板心里都开骂了,狗日滴货,不会逗老子玩的吧。本来价格谈好,眼看着钱要到手了,还突生变故,想着这特么不会是想赊账吧。
赌石一行,一刀穷一刀富的,赊账绝对不行,就算心里忐忑也要装着不急不躁。
“嘿嘿,行了吧,俩二逼都莫装了,差不了你们的钱,华子马上就到了。”
谭小叶看着装模作样的两人,笑着说道。
等的时间不长,涂华超风风火火的来了,听说连价格都谈妥了,丢了句“不作死不会死”的评价,拿出卡给刷了一百八十万。
三人三张卡总算凑齐了买石头的钱,剩下的就是解石了。
谭小叶开玩笑的问杨树,要不要找个黄道吉日沐浴更衣后再动刀。杨树哪有那个闲工夫,催着钟老板安排解石。
钟老板加上两个伙计还有杨树三人花了半小时,费了老劲总算将三百多斤的石头弄上后院那台大型切割机,并按照杨树随手画的线固定好。
“两个哥哥,说好了啊,赌涨了分三份啊,垮了一碗算我滴。”切石前杨树再次强调着。
“扯淡,你狗日滴不心疼,我看着还肉疼咧,赚了赔了哈是你自己的事,我们就借钱给你看个热闹。”
涂华超撇这嘴,一副牙酸样,哀其不幸。
这块石头弄回来第二天他就和谭小叶看过了,当天来的行家没一个看好的,未必就你这货是猴子请来的逗比,能变出翡翠来?
“你看你怎么不相信人咧,一脸便秘样,就不信我,你也得信我这逆天改命的运气吧,到时候少分你一毛钱啊。”
石头以这种方式到手,就跟空手套白狼似的,杨树酒醒了,心情大好。
不待涂华超反嘴,对着钟老板大声吼着“钟老板,开切。”
“真尼玛仔卖爷田,没心没肺。”
“是撒,老子劝都劝不住,不摔跤不晓得疼,随他吧。”
在两人的对话中,吱吱吱的刀片转动起来了,看笑话的两人看上去比杨树紧张多了。
大型切割机不是谁都能操作的,钟老板把着手柄心情也不算好。虽然,百十来万弄回来的这块石头,转手赚了两百多万,要是真垮了,说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赌石这行,八九成做的是杀熟的生意,赚的就是熟人的钱,今天这钱赚的不算亏心,心里却透着忐忑。
簸箕大的刀片在石头上转动了二十来分钟,终于听到咔的一声,老钟抬起手柄关掉切割机,一刀见分晓的时候到了。
“咦!有绿,完了,垮了”
“唉!!!还特么真垮了。”
看着切面像开片老瓷器的绿色翡翠,跟水立方似的,估计用手都可以从上面抠出翡翠颗粒来,几人同情的看着杨树。
“垮什么垮,才切一刀,钟老板我再画几笔,你帮我切一下啊。”
只见杨树跟没事人似的,拿着笔随手在那小半块石头上画了四五笔。
老钟看杨树画的几条线,疑惑上了,要真这样切,跟削萝卜皮没区别。然道,这小子魔怔了,还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不管怎么说,客户的要求要尽量满足,何况人家亏得裤子都没得穿,切吧,切完了早收工。
机器又开动了,谭涂二人都不好怎么安慰杨树了,只能各自想着心思。
人死了,还能说声节哀,这特么眨眼亏了几百万,总不能说不用还了吧,那都是自己的血汗呐。
再想着,这小子也不像个欠钱不还的主,话说他之前赌石暴富过,偿还能力没问题。出手也算大方,那金丝种翡翠随便就送了,那价值百万的鸡血石就那么扔给涂老爷子问都不问。
也不怪谭涂两人有这种想法,事情到这一步,总要想条后路,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机器响了停,停了又响,切面都是白花花一片,比第一刀还惨。
钟老板终于停手的时候,现场这几个人,都不好说个垮字。
怕刺激到杨树要上吊,用头撞墙,那就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