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城市渐入宁静,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变得稀疏,万家灯火依次暗淡,梨园小区变得静谧。
夜深阑静中,七楼一间屋子的窗帘布缝隙间透出一丝灯光,夹杂着微弱的嘶嘶、唦唦的声音。
屋子里有四个人,中青三人坐在一边轻声侃侃,一位老者起身站立,更加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一台机器,他带着特制的眼镜。
老者起身,引起另外三人闭口注视,俱是一脸期待的望向这边。如有不明就里的人进来,估计会以为东家剥削老奴才,其实不然。
房间里正是杨树、谭小叶和涂家父子四人,切石已经进行了快两个小时,从涂老爷子的动作看,到了最后时刻。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嘶嘶、唦唦”声变成“丝丝”的空响声,涂华超起身急步上前,谭杨二人也跟了过来。
“开出来了。”
老爷子不急不徐的关了电源,打开厢式切割机,脸上除了疲惫之色,看不出多少变化。
“两面出血,应该能出两方闲印。”
涂华超帮手,从机器里捞出两半块鸡血石,用手掌抹去切面黄中泛红的泥浆。涂老爷子接过其中半块石头,自顾自的凑到强光灯下仔细辨别,还用手指比划着。
杨树凑近看到两半块石头上都有丝丝缕缕的血红色,跟活鱼剔鳞后渗血一般,又像是干毛刷沾红漆刷过的墙。
杨树对这种所谓的出血不怎么关心,他更关心的是涂老爷子手上拿着的半块石头,那里面藏着的指头大小石块才是自己想要的。
“来,小伙子,你过来看看。”涂老爷子招呼着杨树近前,手指着切面的红点和红丝给杨树分析着石纹走向。听得杨树雨里雾里,确实迷糊不懂,唯一听懂的意思就是,老爷子估摸着往里打磨一下,可能有惊喜。老爷子有种不确定的忐忑,杨树因为早明就里,可是又不能明说,只是很笃定的让老爷子继续打磨。
听到杨树笃定的话语,让老爷子露出欣慰的表情。吩咐着涂华超换打磨机,意思是要继续亲力亲为了。老爷子的吩咐让涂华超很为难,大半夜的接着往下魔石,担心老人家身体吃不消。杨树猛然觉察到自己太心急了,与谭小叶一起劝着老爷子。
三人终是没有劝住倔强的老爷子,只是找了个折中的办法,由涂华超打磨,老爷子一旁监督。据说打磨石料比切石更耗时,只是当涂华超擦出一小片血色后,在老爷子指导下,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是满血的吧?”“应该是纯血了。”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一截小拇指大小的猩红石块,沾着点点发黄的石抹托在涂老爷子手中。杨树舒了口气,历时一天的赌石终于在这一刻画了句号。
房间里没有惊呼声,没有赌出翡翠的轰动,只有老爷子一锤定音的“纯血石”评价,价值几何不详。
杨树感觉这一天过得很短,尽赌石了,又感觉时间过得很长,从出门算起,到转钟了,还是在赌石。
之前赌了几块零碎,送人了,现在出了个所谓“纯血石”,聊以**吧。
看着涂老爷子攥着石头不松手,都觉着这玩意指不定是谁的,想着老头要是真喜欢的紧,送出去也无所谓了。只是,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还特么亏了两万多。
“小伙子,这块料子准备怎么处理?”
杨树旁观的看着三人欣赏“纯血石”,看看时间太晚了,想凑准机会告辞,准备来日再战。不想老爷子这么问了一句,也不知道老爷子是否想要那块石头。
“老爷子,您要是喜欢,就当我送您当个见面礼。”
杨树也是想开了,左右都是送,干脆发扬风格,送个清洁溜溜了事。
“万物有灵,这种天地灵物,只属于有缘人。老头子福薄,可不敢据为己有。小伙子你要信得过老头子,我帮你做个挂件怎样?”
涂老爷子脸上惊愕一闪而逝。
“树娃,要我说,东西就放这里,让老爷子过过手瘾,改天再过来拿。”
谭小叶看杨树又要开口,立即开口拦住了,估计这货不知道“纯血”鸡血石意味着什么,也是担心这货惹老头不高兴。
杨树手里终于拿着那块猩红如血的石头,虽然才小拇指大小,还带着未除尽的石渣,乍看之下迷人眼,却是不敢用异能进行透视了。
翻看了几遍小石头,又递还了涂老爷子,车轱辘话说了一溜,总结一句话就是“谢谢、叮嘱老人注意身体、告辞”。
迎着微凉的晚风,杨树酒醒了不少。又有谭涂二人相送,匆匆而来,就要空手而归,心里并没有失落感,虽然个人资产不增反减。
边走边寒暄,就听到谭小叶说着那块金丝种,意思是改天等孩子们玩腻了,再请老爷子雕个挂件,要把两个挂件弄好,估计老爷子有一阵忙和了。
一晚上纠缠着几块破石头,着实让人有些生厌了,杨树有些唯唯诺诺的应付着。
涂华超却是有些急了,说着,兄弟,你也千万别嫌哥哥矫情,要是真由着孩子瞎弄,东西就毁了。就那纯血的石头,太稀罕了,随便都卖个几十万,碰到喜欢的,上百万都不稀奇。
“咦哟”杨树被涂华超两句话说的一酿跄,就特么丁点的鸡血石,居然有这么值钱,比翡翠还值钱?伸出去拦车的手又缩回来了。
涂华超看见杨树面带疑惑,解释着。就那块金丝种,料子太小,雕个吊坠正合适,如果像小丫头说的,一分为二,基本毁了。
雕琢本身是要使翡翠增值,就那块料子,如果名师雕琢出来,价格至少翻倍,如果一分为二,用一块的料弄出两个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就算名师打理也一样。
还有那个鸡血石,一般满血的鸡血石,也就是一个说法,算不上百分百的血,达到百分之八十就算满血的。
满血的判断就是看血是否布满整个石头,就算里面参杂着黑黄白的小点也算。像这么一小块不惨杂任何杂质的纯血,就是万中求一了,属于稀世珍宝。
“经验主义害死人呐!”
杨树有些悻悻的上了计程车,自言主语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自己之于赌石一行,有经验么?恐怕还停留在看堆头的面上,大就是好。
听完涂华超咬牙切齿的言传身教,总算有些开窍了,“回家闭门思过,怎么的,也要先弄懂赌石的皮毛,才能再接再厉嘛!”
的士载着杨树到古玩市场,取了车,一路小心翼翼的往回开,倒是紧张的酒意全无。
开发区是不能回了,路程太远,也怕打扰一家老小的休息。回到自己的小家,洗了个澡,喝了一杯凉白开,一觉睡到被尿憋醒,已经是次日上午十点多了。
边下楼,边寻着头天的记忆,出门找米,弯腰捡钱的人,怎么的还弄了个存款减少了。
抬手揉揉两边往中间凑的眉头,顺着往下摸了把脸,出头的胡茬子有些磕手,自嘎都能感觉到一股颓废的气息。
不规律的生活中参杂了无所事事,迷茫的原因是心里太空,到是有点怀念早九晚五了。
坐上油腻腻的塑胶凳,给自己要了一份早点。呼哧呼哧的往嘴里扒拉两口,有点食不知味,喝口蛋酒,让宿醉的胃里好受了些。
“呼噜呼噜”的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炫酷跑车转起尘土扑面而来。“大爷的”骂人都张不开嘴。
“奔丧啊,小狗日滴。”
同样晚起的食客和路边摊主骂开了.
“尼玛,一看就是典型的脑残富二代,炫富都不看地方”。
本来胃口不佳,还吃了一鼻子灰,杨树扔了筷子,转身回家。
上了楼,打开电脑,准备学习学习赌石知识。
结婚时娘家给配的电脑,赛扬机现在市面难找了,特点是慢,开机慢、打开网页慢,下载慢,你要多开几个窗口,它敢死机给你看。
开机的空档,顺手抄起床头的手机,有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