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这里是黄沙的世界,黄沙的海洋,凭你耗尽眼力寻找,也看不到一丝绿意,没有潺潺流水,没有巍巍高山。然而,在这茫茫的沙海中竟有一串串清晰的脚印,顺着脚印望去,只有一道孤寂的背影,它的主人背着一个近四尺的窄盒子,佝偻着身子,似乎将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手中的拐杖上,每走一步都显的十分艰难。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还是倒下了,整个人从山丘上滚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少主,那边好像有个人!”沙漠的死寂突然被打破了,这是一支商队在此经过。
“去看看!”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人从壮硕的骆驼背上跃下,几个健步就到了前面的山丘下。他扶起被沙子掩埋了一半身子的那个人,发现他脸上竟已经有些干瘪,再检查了气息和脉搏,才确信此人已经死去几日了。
青年人再放下尸体,却发现这人怀中掉出一封信,上面写着“萧云青亲启”更是一惊。在这沙漠中再往南走上两日路程,便是天清国北部最大的城池—漠隆城,城中第一势力便是鼎鼎大名的“一门二宫三堡四寨”中的木苍堡,天清国人人都听过“漠隆未荒,此有木苍”的名头,更值得一提的是,几百年来,城主之位都由木苍堡世代相传,而木苍堡的当代堡主正是这“一剑青城”萧云青萧大侠。
看到这封信,青年人沉思起来,此人搭上性命来给萧大侠送信,必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我仰慕萧大侠已久,怎能袖手旁观,想到此处,青年人便打定主意,给萧大侠做一回跑腿的信使。于是,青年再次搜索了下尸体,生怕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误了大事,几番搜寻下,并无任何发现,便吩咐手下,将尸体抬进货车,准备继续上路。
可是刚转过身往山丘上走了两步,他便觉得脚下踩着了什么硬物,用脚拨了几下沙子,竟发现沙子里露出一块黑色。青年赶紧弯下身子,将这东西从沙子中挖了出来,原来是一个长约四尺,宽约五寸的盒子。只是这个盒子重的吓人,估摸着有百余斤,青年提在手里都觉得吃力,这便让青年无比纳闷,到底是这个不知是何材料的盒子沉还是盒子里装的东西太重,但是,青年又暗暗告诫自己,此物并不属于自己,怎能擅自打开,作此小人行径。
于是他便抱着盒子往回走,送到一辆空着的货车上,可刚放上去,他又忍不住想到,我此去给萧大侠送信,并不知晓写信人是友是敌,万一这是坏人的奸计,盒子里装的什么暗器剧毒,害了萧大侠,我岂不是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再三思量,青年还是打开了盒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寒光,冰冷的寒光,尽管在炎热的沙漠之中,青年的心底还是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冰冷。人世间的剑竟然也能有如此锋芒!青年心中暗暗惊叹,这是一柄世间罕有的神兵,不,是仅有的神兵!
它给人的感觉是亮,或者说是冷;然后是直,很奇怪,就是直,比青年见过的剑都要直!青年仔细打量起这柄剑,银色的剑身长约三尺半,宽约一寸,剑刃散射着寒光,但是却有一处缺口,奇哉怪也,这样的剑竟然有缺口,但是更奇怪的是,这柄剑只有一个剑刃,另一边竟然完全没有开锋!
青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剑身,手指刚一触摸到剑身,耳边竟传来了一声怒吼,却又像是悲鸣,愣是将他吓退了几步。这把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主”青年听闻,赶忙把盒子盖上,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往这边走来,像青年作了个揖,“少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真的打算去给萧大侠送信?”
“赵叔,您是个热心肠的人,今儿怎么说这种话?萧大侠在漠北扫荡匪寇无数,倍受百姓爱戴,今日我们有机会给萧大侠出一份力,当是不遗余力才对,怎么能袖手旁观?”青年对赵叔的言论感到费解,当即据理力争。
“少主,我们天和商会向来不参与江湖上的任何争斗,一直老老实实做生意,这件事十分蹊跷,若是贸然掺和进去,恐怕会引来不少麻烦的,还望少主为商会着想,三思而后行啊!”
天和商会,是天清国面列前茅的商会,这次天和商队进入大漠是因为刚刚挖掘出了一条矽岩矿脉。矽岩既坚硬又轻便,在天清国都属于较稀有的石矿,只有较为富裕的百姓才舍得用一点点来装饰门面,真正用得起的非富即贵。所以,商会会长沈破天格外重视,便派遣自己的长子沈皓轩和管家亲自来运送这矽岩矿脉出产的第一批货物。
“赵叔,您向来明事理,怎么今儿就这么执拗呢?我们做事不能只顾自己,更要站在大义这边,您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说完,沈皓轩便吩咐伙计收拾好一切,带着商队继续前行,赵叔叹息了一声,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
两日之后,商队已经抵达漠隆城,沈皓轩将货物安置在分会之后,便动身去见萧云青萧大侠。街道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吆喝的商贩,好不热闹,但是沈皓轩并没有心思闲逛,打听好了木苍堡的位置,背着黑盒子,骑一匹骏马直奔而去。
“来者何人,这里是木苍堡,不得擅入!”木苍堡雄伟的大门前,两个门丁拦住去路。“劳烦二位小哥通报萧大侠,天和商会沈破天之子前来报信。”沈皓轩整理了下衣冠。门丁见他衣冠楚楚,温文尔雅,不疑有他,“还请公子稍后”便去通报了。
待门丁领着沈皓轩来到大堂前,见一英武非凡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心中暗道,这定是萧大侠,果然气宇轩昂。沈皓轩忙上前作了个揖,“小子,沈皓轩拜见萧大侠。”
萧云青大笑一声,上前拉着沈皓轩的手道,“昔日我与令尊有一面之缘,奈何当时有要事在身,恨不能与令尊把酒言欢,今日得见沈公子一表人材,果真虎父无犬子。”
沈皓轩听到萧云青称赞,心中之喜溢于言表,“萧大侠谬赞了,家父也常道,大丈夫当如萧大侠,因此小子对萧大侠仰慕已久。”
“贤侄客气了,不知贤侄前来报信,报的是什么信?”
沈皓轩忙将大漠所遇只是一一道来,萧云青接过信件,细细看了许久,愁眉紧锁,“贤侄,可曾打开此匣?”
沈皓轩犹豫一下,脸色微红,“小子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曾打开看过一次”
“那可有他人见过匣中之物?”萧云青面色一凛,随即恢复如常,随意问道。
“除小子一人再无他人见过。”沈皓轩自知有愧,低头回答。
“沈公子不必介怀,匣中之剑本是我木苍堡祖传之物,奈何,数月前被大漠中一盗匪窃去,我再三追查之下才得知它的下落,于是派遣堡中高手前去寻回,他果然不负所托完成此事,只可惜他却命丧大漠,我萧某人实在惭愧,早知如此,万万不该如此草率行事,这祖传之剑虽然重要,但也抵不过我木苍堡兄弟们的性命啊!”萧云青说着说着,竟有泪水滴落。
“萧大侠义薄云天,重情重义,小子佩服万分,奈何死者已矣,萧大侠节哀。”沈皓轩见萧云青在自己这外人面前,竟为死去的下属落泪,心里难免有几分触动。
“此次多亏沈公子相助,今日之事萧某铭记在心,萧某一定好好报答。”
“萧大侠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还望萧大侠勿念于心。”
“沈公子如不嫌弃,叫我一声萧伯父,今日留下来与我把酒言欢。”
“萧伯父,小子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萧云青便大摆酒席,宴请沈皓轩,木苍堡上下人皆知堡主与一青年才俊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宴席过后,天色已晚,萧云青一再挽留沈皓轩,奈何沈皓轩再三推辞,坚持要回分会,萧云青只能任由沈皓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