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正阳宫内,当今天子萧玉正在御书房来回的踱步,神情甚是不安。
执事太监魏公公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荆长空求见皇上。”
萧玉转过身,道:“快宣。”
执事太监魏公公领命宣荆长空觐见。
不多时,只见一位身材挺拔,白面长须的男子走进了御书房,男子见了萧玉,跪拜道:“文渊阁大学士荆长空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萧玉忙上前搀起荆长空,不安的神色稍微缓和些,道:“爱卿快快请起。”一边挽了荆长空走到窗下的靠榻边,对荆长空道:“来,爱卿快请坐下。”
荆长空惶恐道:“臣不敢。”
萧玉强让荆长空坐了,自己也挨着荆长空坐下。荆长空见萧玉坐下,忙又站了起来。
萧玉挥了挥手,示意他坐着,荆长空方斜着身子坐了半面椅子。
萧玉愁眉难展,对荆长空道:“荆爱卿,我萧家自登基以来,虽说是九五之尊,却世受那独孤烈的恶气。独孤烈那恶贼不知修了什么邪术,竟似长生不死。如今独孤烈那厮瞧朕甚是不顺眼,恐不日朕就要遭了那厮的毒手了,还请爱卿救朕。”说罢,竟掩面哭了起来。
荆长空慌站起来,跪伏在萧玉脚下,惶恐道:“臣无能,竟不能为陛下分忧!只是那独孤烈贵为国师,又身兼丞相,掌握着兵权,陛下却让臣如何作为。”
萧玉扶起荆长空,握住他的手,道:“放眼如今朝堂,只有爱卿是个忠臣!朕今有一事相托,还望爱卿定不负朕意。”
荆长空道:“陛下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
萧玉走向书桌,拿过一个锦盒,递给荆长空示意他打开。
荆长空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见里面却是半片玉佩。萧玉道:“我中土和勾奴先祖有累世之盟约,这半面玉佩就是凭证。爱卿今持朕密诏秘密出使勾奴,望勾奴念在祖辈盟誓,出兵帮朕讨伐独孤烈那恶贼。”
荆长空道:“陛下,中土和勾奴祖辈虽有盟约,可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他们还会遵守盟誓吗?”
萧玉道:“朕何尝不知,可如今唯有如此,倘若勾奴不肯出兵,朕唯有死也!”说罢痛哭起来。荆长空亦痛哭道:“陛下,臣就算万死,也当说服勾奴出兵!”说罢君臣抱头痛哭。
君臣二人商议已定,荆长空称病告假,却暗自带着那半面玉佩秘密出使勾奴。
长安,正阳宫。
早晨的阳光透过雄伟的宫门照了进来,萧玉内心却一团黑暗,就连最耀眼的太阳都无法驱散他内心的阴霾。他不想生在这帝王家,却不得不生在了这帝王家,既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唯有拼死和命运周旋。
可是就算拼了命,就能改变命运吗?萧玉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拼,他唯有一死而已,拼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宫门外一条阴影投进来,无声无息,宛如鬼魅。
萧玉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一定是独孤烈来了。虽然他这天子其实就是一个傀儡,但是也只有独孤烈进宫的时候不会通传,来去自在,随意妄为。
独孤烈道:“皇上,你今天已经是第七天没有上朝了。”
阳光从独孤烈背后照进来,独孤烈整个人都隐在阴影之中,只见那独孤烈身材矮小,有些微胖,一张圆脸,有几丝皱纹,没有胡须,一双小眼睛精光暗藏。
萧玉道:“朕上朝和不上朝又有何区别,既然毫无区别,又何必上朝。”
独孤烈道:“皇上怕是在担心荆长空吧!”
萧玉一惊,急忙转身,一脸恐惧的看着独孤烈,独孤烈脸上却毫无表情。
独孤烈道:“皇上不必太过担心,荆长空一定会平安抵达勾奴,给勾奴王奉上祖辈盟誓的玉佩。”
萧玉难掩怒火,道:“独孤烈,你!”
独孤烈依旧是面目表情,淡淡的道:“皇上,荆长空确实是个忠臣。既然是个忠臣,皇上又为什么置他于死地?把他留在皇上身边,或许还可以慰藉皇上。我之所以没有阻止皇上派荆长空出使勾奴,是因为我知道,勾奴王一定不会出兵,所以荆长空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很难说了。”
萧玉一下瘫软在地,面如土色。
独孤烈道:“皇上保重龙体,臣告辞。”说罢冷哼一声,自顾走出正阳宫。
执事太监魏公公待独孤烈走后,慌忙跑过来搀扶萧玉。
魏公公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地道:“皇上,您保重龙体要紧啊。”
萧玉恐惧至极,极致的恐惧变成了极度的愤怒。
只见他狠狠的甩开执事太监,摇晃着站了起来,从雕龙兵兰上拔出天子剑,将寒光闪闪的长剑对着魏公公,恨怒道:“你们都是乱臣贼子,祸国奸人,都该死!”
说罢举剑对着魏公公就是一通乱砍,魏公公在地上四处滚爬,边爬边带着哭腔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萧玉乱砍一气,早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将手里的长剑跌落在地,瘫坐在地上喘息。
魏公公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天子剑捡起,走到兵兰,将天子剑归匣。又走过去扶起萧玉到龙椅上坐下。
萧玉却忽然一把抓住魏公公的衣领,满目癫狂的问魏公公道:“你是忠臣还是奸臣?”
魏公公胆战心惊,惶恐的道:“皇上,老奴自是忠臣啊。”
萧玉道:“好!很好!你是忠臣!很好。朕交给你一件秘密差事,你替朕办好了,你就是大大的忠臣!”
魏公公道:“皇上但请吩咐,老奴无有不从。”
萧玉恨恨的盯着魏公公,道:“朕能相信你吗?”
魏公公道:“皇上不相信老奴,还能相信谁呢?”
萧玉道:“很好,很好。你马上安排朕秘密出宫,朕要去见蔡统领。”
魏公公暗自大惊,却不露声色,道:“老奴遵命,老奴这就去安排。”
魏公公从正阳宫退了出来,来到大殿外,立刻招来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悄声耳语几句。那小太监领命而去。
不多时,魏公公回到正阳宫,手里拿着一件太监服,跪在萧玉脚下,道:“皇上,请恕老奴罪该万死。如今这皇宫耳目众多,为今之计,只有请皇上屈尊扮作老奴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老奴带皇上悄悄出宫。”
萧玉此刻也顾不得天子尊严,即穿上那件太监服,扮作了魏公公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魏公公道:“请皇上随老奴来。”
萧玉跟着魏公公,两人小心翼翼的出了皇宫,幸好一路并无状况。
萧玉随魏公公出了德胜门不远,早有一定小轿候着,魏公公躬身道:“委屈皇上,请皇上上轿。”萧玉哪里顾得上委屈不委屈,上了小轿。
却说京城禁军统领蔡全正在书房读书,有门人来报,说宫内魏公公来访。
蔡全觉得很是奇怪,自己和那魏公公并无交情,私下也并无往来,今天怎么会忽然来访。但既然是皇宫里的人,也只得出去应酬一下。
蔡全随门人来到客厅,只见一个小太监装扮的人背对着大门站着,那魏公公却在旁恭敬的弯腰侍立着。更是诧异,也只得走上前去,拱手示礼,问道:“魏公公今日怎么得闲到蔡某府上?”
那小太监回头看着蔡全,道:“蔡卿!”
蔡全一看之下大惊,那小太监装扮的人竟然是皇上,慌忙跪地,拜伏道:“微臣不知皇上驾临,不曾接驾,万死。”
萧玉却忽然跪倒,伏在蔡全对面,哭道:“蔡卿,救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