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青年人的命令，让五虎不再犹豫，他们的脸上，已现出决然。
青年人脸上再次出现冷笑，寒彻入骨。
五刃交锁，必将裂天断地。
五刃之下，血脉寸断，尸骨无存。
阵法已成，无人可救。
小柔还在笑。
她的笑，已经变成了苦笑。
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死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
对于这阵法，难道她也无计可施？
除了小柔，我又想起一个人。他也许不如小柔厉害，但我估摸着，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一定比小柔要更加了解黄家。毕竟，他和黄家打了多年交道。
他很胖，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胖的人。用肉墩子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就是文雪的爷爷，李家的老族长。
他时长着一身天蓝色的衣服，头发略有花白。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总是伴着和煦的笑容。
不过，他今天却没有穿蓝衣，穿的是黑衣。黑衣不仅遮体，还蒙住了脸，如复仇的恶鬼。
我和小柔的血脉没有断，骨头没有断，身体上的四肢手足、肝肠、血脉也都没有断。
断的是风刃。
一道断了的风刃，已被胖胖的老族长收走，控在手上。
谁也看不出他的动作，可是每个人都能看得见他手上有一截断了的风刃。
断了的风刃，仍是风刃。
少了一道风刃的五风锁魔阵阵法，却已不再是阵法。
老族长手上的断刃，再次飞出。飞出时，又化作了完整的风刃。
风刃又飞起，“咔嚓、咔嚓……”四声。
自此，五道同心、同力、同时发出的五风锁魔阵，皆断。
断刃声如最猛烈的黄风。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连刚走出来的另一个人，黄家的长老黄智亮，脸色也变了。
我也纳闷老族长何时学会的风系魔法。难道，那个风水双系的香风鸟魔核，他已炼成魔法武器？
青年脸色亦变，他身形暴长，成了虎扑豹跃之势，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突袭老族长。
正当我要提醒之时。不料，他却是侧走退开，退得老远。
老族长冷笑，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不可能。”青年退远后，惊呼道，“老族长你不是在玄武城打点生意吗，怎么可能在这里？”
老族长没有说话，冷哼一声。他的声音，竟意外地年轻了好多岁。对于青年的问题，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也罢，既然老族长都出手了，看来我们今天是没有机会替我哥哥报仇了。”青年就是黄风杰，也就是黄风烈的族弟，他抱拳道：“五位叔叔，长老，我们，走吧。”
风依旧，沙依旧，风沙依旧，人却已非刚才的人。
老族长悠悠闲闲向我走来，那样子就像刚才出手一样，不紧不慢。
他的眼神，竟起了变化。
大家只有看着他走，没有人敢拦他，我也一样。
风沙吹动间，仿佛有一道更烈的风升起。
我忽然看见了这条人影，看清了这个人影，看清了这个人的眼神。
他的眼神，似有冲动，而又沮丧无奈。
我了解这种沮丧和无奈。我也明白他的眼神在向我传递什么，这个机会不能放过！
“小柔，帮我一个忙。”
“你说。”
“还记得龙二是如何问我的吗？”
“记得。”
“那就好！”
我向黑衣族长点点头。
他的眼神，顿时大放光彩，不再是沮丧和无奈。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瞎子，忽然间第一次看见了天上皎洁的明月。
他停在了风沙吹动间，眼中，充满了希望。
“不能走。”我大声喝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小柔，看你的了。”
黄风杰的脚步也已停下，停在了小柔身前。
长老黄智亮就在黄风杰跟前，却根本没有拦住小柔。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姑娘居然能如此身手。
“你是谁？”小柔问。
黄风杰懵懵懂懂，显然已经着了小柔的道。他两眼无光地说道：“我是黄风杰。”
五虎神情紧绷，正要出手，却被李寻叶和臭脸教习拦下。
“五位前辈，我想，以你们的眼光，一定能看出，这位姑娘只是在用一种魔法，问几个问题而已。”我解释道，“这种魔法，只能让人说实话，却不会害人。”
我走向黄风杰，继续说道：“况且，若真要害人，不必这么麻烦；若真要害人，以五位的五风锁魔阵，锁住这样一个小女孩，要救人也来得及。我想请各位先听一听。”
五虎看了看小柔，看了看黄凤杰，看了看已经闪到一旁的长老黄智亮，又看了看黑衣老族长后，果然垂下手来，暂时做了罢。
我向小柔示意，说：“小柔，让我来问。”
苍白的脸，呼啸的风。苍白的黄风杰。
我问他：“你和黄风烈是什么关系？”
他答：“黄风烈是我的族兄，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问：“这么说，你今天是要替他报仇？”
他答：“我才不会替那个狗杂碎报仇。”
我心里已经明白，那个人果然没骗我，继续冷笑道：“‘狗杂碎’！你很恨他？”
他答：“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问：“他怎么你了？”
他答：“他是嫡出，我是庶出，他是兄，我是弟。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一个人占尽了。
从小，在家族里，我就只能在背后看着他。
有什么好吃的，一定是他先吃，而我，只能吃他剩下的。
家里有什么好宝贝，也全是他的，而我，只能用次品。
就连未来的族长，也早早定好，就是他的。无论我多么努力，无论我怎么认真修行，族长之位，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这他娘的不公平。”
我问：“既然不公平，那你今天还要替他报仇？”
他答：“哼，我哪里是替他报仇，我巴不得他早死，报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毕竟，明面上来说，他是我哥哥，我若不装作一副替他报仇的样子，怎么服族人。
毕竟，他死了，我就成了未来的族长，若是真能杀了你，将来，我的黄家，我黄凤杰的黄家，也少了一个威胁。
所以，我当然要替他报仇。”
我说：“你若真要替他报仇，就该自杀！”
他说：“我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谁知道是我害他，我为什么要自杀？是他自己笨而已。”
风依旧，沙依旧，风沙依旧，人却已非刚才的人。
亲兄弟，原来也会相残。
哥哥，原来是被弟弟所害。
风沙吹动间，仿佛有一道猛烈的风升起。黑衣老族长，身躯不住的颤抖，身形也渐渐消瘦，竟变作了另外一个人。
“什么？”五虎中的黄虎行身子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晕倒在地，幸亏被其他四人及时扶住。他气呼呼指着黄凤杰说：“没想到，风烈居然是你害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狗杂碎。”
人，何时会成为狗杂碎。一定是他自己不愿做人的时候，一定是人心变成狗心的时候。
人成了狗杂碎，岂会不让身边人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