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一间是安之诺的卧室,当室内的光线暗下来,他的心也随之暗沉。
每次他的身体一挨床,就会多出一份沉重的压抑感来,这份压抑感来源于身边的女人,结婚五年他们还没有孩子,自从四年前流产后严旭颜的身体受损,再也没有怀过孕,加上她有较重的肾炎,受孕率已经随着身体的受损度降低到了千分之一,他们也想过人工受孕,以她的弱质根本无法承受这个,孩子的事情只能搁浅至今。虽然夫妻俩表面无视于孩子,却都是各怀同样的心事,每天都做着一个相同的梦。
大床又在他们身体之下颤栗,他们又在例行公事般进行着周公之礼,姿势是千篇一律的传统式,没有激情,没有情调,只有沉重的喘息声,仿佛只是为受孕而做。
突然,严旭颜的眼前似乎闪过一道蓝光,她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安地说:“小蓝好像就在我们屋里……”
“神经质。”
安之诺猛力拉住她的腰部,将最后一刻进行完毕,而后,他们背靠背而睡,让心绪和神情淹没在黑夜里。
不出五分钟安之诺定会发出习惯性的鼾声,而严旭颜总是会翻来覆去酝酿入睡前的准备工作。而这次她酝酿了很久都没有睡意,她碰碰丈夫的肩膀,发出沉闷的声音:“这个蓝凌雪好奇怪,竟然长着一双蓝眼睛?”
“蓝眼睛的女孩的确不多,看习惯了就好。”安之诺闭着眼睛,声音非常的轻,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敷衍她。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表舅家有一个蓝眼睛女儿?”严旭颜的口气中带着疑问。
“自从参加工作后,我常常是几年不回一次陆镇,对于老家的很多表亲都没有联系,自然就会淡忘,谁还会记得谁是什么眼睛?”安之诺睁开眼睛,在他潜意识里已经把蓝凌雪当做了远房表亲,所以他的回答非常淡然。
“之诺,我不知道你是缺那一根筋了?虽然我们家急需保姆,但也不能随便就逮个人来?你瞧蓝凌雪那副弱不禁风娇滴滴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一块保姆料,我建议你去劳务市场给她找个合适的工作,免得在我们家委屈了她,传到亲戚那里你没有面子。”
“小蓝资历低,自己承认做保姆比较适合,再说,她在我们家里工作表舅妈放心。”
“小蓝,小蓝,我看你是着魔了!我恨这个名字!”严旭颜突然僵尸般坐起来,她的眼光怪异,苛刻,冷漠,使安之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安之诺,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我要让小蓝这个名字在安家彻底消失!”
她毫不怜惜的嘶拉着自己的嗓子,不雅的伸展着四肢,踢翻了枕头和被子,30岁的她似乎提早开始了更年期,她这种狂躁症从很早就埋下了伏笔,在她身上流淌着她母亲狂躁的血,加之婚后和小蓝的相处不好,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孩子流产,她的狂躁症便一日日加深,发作起来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旭颜,熄怒,熄怒。”安之诺忽然间后悔把蓝凌雪带进安宅,不知道日后会引出多少风波?他抚摸着让她安神的胸口部位,轻柔地说:“旭颜,都过去四年了,你天天活在波斯猫的阴影里面不觉得累吗?我们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忘记小蓝吧,那只是一只小小的波斯猫,一百只一千只猫也不及你重要啊!”
霎那,严旭颜凶煞的情绪一扫而光,脸上布满了痛楚和无奈,她将头埋进双手中,在手心中辗转的摇着头,泪水从指缝里向下滴落,忍痛的啜泣。
“四年了,我时刻提醒自己忘记这件痛心的回忆,可是,蓝凌雪的出现让我旧病复发,使我又想起了小蓝那双仇恨的眼睛,和我肚子里无辜流产的孩子。”
她的脸色陡然变成灰黄,身体瑟瑟发抖,无助的藏到他的怀里,长指甲又习惯性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安之诺被她搅得再无睡意,他的叹息绵长而沉重,敲击到隔壁的耳膜当中,对方敏感的睁开了眼睛,一道蓝光发射到琉璃灯上,照亮了整个房间!
半夜,严旭颜习惯性起来上卫生间,在她没有开灯之前,她看见一道蓝光,正躲在楼梯下幽幽的,静静的望着她。
“小蓝!”她吓得捂住嘴巴,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一口气跑回了卧室,将身体包裹在被子里面,自小蓝死后的一年里,那双蓝眼睛经常会出现在她的恶梦里,刚才的是幻觉?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