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昭阳感觉自己被人泼了一脸水，这才醒来。
入目，一张绝美的容颜，刹那间，他都忘却了疼痛，眼中，脑海，只有那张脸。
清新脱俗，靓丽又不失大气，湛蓝如海的眼眸，第一眼，给人俏皮可爱的感觉，第二眼，好似忧伤花绽放，让人看着心疼。
“你们都退下吧！”圣女看着殿中的几条人鱼。
人鱼对目相视，其中一条人鱼担忧道“圣女，人族都是卑鄙小人，您……”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圣女气质一变，威严不可冒犯。
人鱼张口欲言又止，无奈退出了大殿。
殿中，只剩下秦昭阳，还有越蜀二人。
圣女久久未语，蓝瞳水雾萦绕，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窒息。
“你，还好么？”秦昭阳下意识关怀道。
“怎么可能好？”圣女转身背对秦昭阳，偷偷擦去眼泪。
昔日分别的话，一直在耳畔响起，如同昨日。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舍弃一切，挽回他的命。
大殿久久无声。
“你长的很像他，可你不是他。”圣女转身，恢复了往日威严。
肃穆的表情，让人不敢直视。
“你口中的他？是谁？”秦昭阳和她的目光对视，心脏剧烈的跳动。
“他是我们人鱼族的大祭司，唯一一个天生就能修炼，没有他，就没有我人鱼族。”圣女眼神再次变换，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小女孩在说自己仰慕的人。
她脸色露出了小女孩一样天真的笑容，完全不像是掌管一个族群的女人。
这一刻的她，是真正的她。
一笑姹紫嫣红，风华绝代。
秦昭阳和越蜀看呆了，心脏不由自主狂跳，脸色羞红。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圣女凝视着秦昭阳，情绪很不稳。
她曾无数次遥望山川大地，希望看到他的身影，整整三百年，她不知道孤独的遥望了多少次。
无数次的等待，等来的却是他的气息，和他的死亡。
“我身上？”秦昭阳皱眉，他不曾记得在妖丹之地见过人鱼尸骨。
“是他的气息，不会有错”圣女神情变得坚定，秀手轻抬，一道无形的力量笼罩着秦昭阳。
异变突显，一股黑烟从秦昭阳身体钻出，紧接着，一阵风出现，一道声音从风中传来。
“茵茵，我要死了，我好想再看看你，一面就好。”
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许久，风停了，一枚血红色的妖丹落在了圣女的手中。
“我不要妖丹，我只要你。”圣女扔掉手中的妖丹，突然大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落在地上，化作一颗颗彩色的水晶。
妖丹砸在柱子上反弹落在了秦昭阳身边，看着血红色的妖丹，秦昭阳没有丝毫犹豫，扑了上去，一口吞下了肚子。
妖丹能让人在朝夕间突破当前境界，前提是服用者的修为无限接近突破。
服下妖丹，秦昭阳感觉好像吞食了一块烧红的铁。
他强忍着疼痛，运转天雷决进行突破。
身体溃烂的痛，脏腑撕裂的痛，妖丹焚烧的痛，疯狂的折磨着他。
“你在干什么？你吃了我的妖丹，这是他留给我的，你不能吃，给我吐出来。”圣女一掌拍在秦昭阳的肚子上。
“砰”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袭来，瞬间击飞了他。
脏腑在这力量下瞬间移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妖丹依旧在他的肚子里。
锦对他施下的酷刑已经到了他的极限，若是他不能突破，迟早会死在痛苦中。
反正迟早都要死，还不如拼尽所有去博一把。
“啊”
秦昭阳撕心裂肺的长啸一声，护体雷光乍现，疯狂的旋转，向着雷霆演变。
在他体内，无数道细微的雷霆从血肉中钻出，往他的心脏汇聚。
这些雷霆，都是他曾经修炼出来的，如今全都冒了出来。
“在我前面突破，不知死活！”圣女眼神变的疯狂起来，右手轻抬，一道无形的力量将秦昭阳抓了起来。
四周，无形的压力涌来，好像大山一样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缓缓变形，七窍开始流血，骨骼断裂声不断的响在大殿中。
“秦兄”越蜀犹豫片刻，撞向了圣女。
“找死”
圣女左手一挥，把越蜀打出了大殿。
浩瀚的力量把他浑身的骨骼尽数打断，体内脏腑也被震碎。
守在殿外的人鱼上前查看，瞳孔不由自主的张大，倒吸一口凉气。
它不知道此人为何会被打了出来，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是活不了了。
人鱼没有理会越蜀，偷偷的看了眼大殿，只见秦昭阳浮在了空中，身体严重变形，鲜血如雨般落下。
“嘶”
人鱼连忙退开，生怕会被圣女看到。
此时，殿宇中的秦昭阳开始发生异变，他的心脏由于不断的受雷霆劈打，停止了跳动，可包裹他身体的护体雷光依旧在变化，最终演化成一道粗大的雷霆。
雷霆如龙，张口发出阵阵龙啸，毁灭气息疯狂的蔓延开来。
殿宇外把守的人鱼，突然感觉心慌和压抑，不由得看向了殿宇，却不敢进去。
这气息越来越重，大殿开始轻微的颤动，不久后，更是剧烈的摇晃，随时可能坍塌。
“想突破？休想！”圣女从座椅旁抽出一把长剑，斩向秦昭阳。
“吼”
雷光如同活物，发出一声咆哮，扑向圣女。
“滋滋”
雷霆声响彻大殿，把守殿门的人鱼冲了进来，瞬间就被雷霆劈的粉碎。
人鱼天生就被雷霆压制，短时间，圣女无法拿下这道雷霆。
有雷霆阻挡，秦昭阳突破的时间够了。
不久后，他的心脏恢复了跳动，这力道比以前强劲了不少。
溃烂的皮肤缓缓愈合，双手割掉的血肉也在渐渐的长出来，在他肚子里的食腑蝎被雷霆劈成了粉末。
“咻”
他的双眸睁开，两道雷霆爆射而出，击穿了前方的柱子。
“死”
圣女击溃雷霆，一剑刺进了秦昭阳的胸膛。
“茵茵，是你么？”秦昭阳颤抖的抬起双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我的名，只有他可以叫。”圣女抽出长剑，再次刺进秦昭阳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可他依旧看着她，目露疼爱。
此时的秦昭阳，变成圣女口中的他，真正的秦昭阳则处在了一片黑暗之地，耳边，响着他和她的话。
他的身体被别人占据了。
“你知道，直到死前我才知道，离开你是个错误，如果能重来，我愿伴你面对一切，至少这样，还能死在你身边。”
“你真的是他？”圣女哽咽道，松开了手中长剑，转念间，她又握住了长剑。
人死不能复生，他已经死了，早已离自己而去。
“你可记得我跟你说的，一个人是人，两个人是家，三个人是什么。”
“三个人是活，为了家，必须活着，你真的回来了。”圣女拔出长剑扑了上去，眼泪无声的落下。
这一次，眼泪没有化作晶石，而是浸透了秦昭阳的衣服。
闻声赶来的人鱼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说不出话来。
半响后才有人鱼零星的喊道“放开圣女，否则杀无赦。”
“你们都退下”圣女擦去眼泪，一脸羞红的说道，颇有小家碧玉的感觉。
人鱼们全都看傻了，害羞的表情，温柔的口吻，这还是高高在上的圣女么？
惊讶之余，它们还是退出了大殿，不敢忤逆圣女的吩咐。
“你已经当上圣女了？我离开多少年了。”
他记得自己离开前，茵茵还没有当上圣女，可现在，她已经成为了一族之首。
这些年，她一定受了不少苦。
“你已经离开了三百年，这三百年，幸好有锦在，要是没有他，我恐怕等不到你回来。”圣女幸福的微笑着。
“锦，他还好么？离开前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应该长大了吧。”
“锦这些年受了不少苦，你该见见他的。”圣女擦去眼泪，拉着秦昭阳前往刑罚殿。
“锦怎么在这？”
他疑惑道，当年的锦最讨厌的就是来这种地方，曾无数次苛求他，要废除刑罚。
“你见到他，自然明白。”圣女神情微变。
殿门一推开，他耳边响起了一声声痛苦的嚎叫声。
殿宇深处，一人鱼正在折磨着另一条人鱼，那人鱼的身体被铁链穿过，血都流尽了。
“那是风？我记得他，锦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眉头一紧。
在他离开的三百年中，肯定发生了很多他无法想象的事件。
能让最讨厌刑罚的人爱上了刑罚，是有多残酷。
锦看向了门口，眼瞳恢复了清澈，不再浑浊，哽咽的喊道“邯”
“锦，我回来了”
“你是不是邯，邯已经死了。”锦的眼瞳再次变的浑浊，壮若疯子。
“是谁把锦变成这样的，是谁？”邯怒喊道。
曾经天真可爱的锦，如今却形同疯子。
“你离开后，锦发现了一块石头，借此修行，后来被风发现，便把他折磨成了现在的样子。”圣女双眼通红，这些不好的回忆，她不想提及。
“锦，是我，我是邯，我回来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和茵茵。”邯双手搭在锦的肩膀上，试图唤醒真正的锦。
“你是邯，邯回来了？”锦的瞳孔逐渐变的清澈起来。
“锦，邯真的回来了。”圣女说道。
“呜呜”
锦如同孩子哭了。
邯将茵茵和锦一起拥入怀中，整整三百年，跨越了生死，他们再次相拥。
趁着邯没有防范，秦昭阳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