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林奇大感意外,他可不相信这些疯狂的骑兵是被他们两个给杀怕了。
“狗·日·的星月人,真该死啊!又玩同归于尽的法儿吗?”
舵手趴在木鸢翅膀上向下望去,就见下方云海之中,一位白隼骑兵破云而出,怀里抱着一个椰子大小的红色圆球,朝木鸢腹底的动力风口冲来,两架弩炮拼命朝其发射弩箭,全被躲开,不可阻挡的、疯狂的接近。
“那人想干什么?”
林奇骇然失色,心中只觉不妙得紧,但他们两个在木鸢背上,来者攻击的是他们不可及的死角,没有立足之地借以阻挡那人。
“小子,不要下来,乖乖在上面呆着,老子去也!”
他转身看那舵手时,他已然一跃而下,金色长枪枪头上冒出一枝钩镰,勾着木鸢翅膀,一荡一跃,飞到木鸢爪子上,稳稳站定,长枪横在臂弯里,两手相交叉,结五行火印。
“南界炎炎天,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舵手口诵神秘歌诀,大袖里飞出三道金光,好似三朵金光灿灿的金花,呈“品”字形悬浮在身前,金光大放,连成一片,化为一面金色巨盾。
这男子浑身沐浴金光,长发被渲染成金色,随风飞扬,一瞬间仿佛化身天神,倏然而动,举枪向前狠狠一刺,金色巨盾上冒起骇人的火浪,凝成一头巨大的火雀,发出一声寒啸九天的凤鸣,冲了出去。
那白隼骑兵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强行驭着受了惊的白巨隼,苍白的脸上显露着狰狞和疯狂,单手托红色圆球,用足力气一投而出,与那金红色的火雀撞在一处。
“轰!”
炸响!剧烈的炸响!
那种规模的爆炸,很难听出是一声还是两声,犹如晴空霹雳,在飞天木鸢下方轰然炸开。
熊熊火海下,怵目的白光汹涌散放,在天空中激荡开来,生出一圈足以吹倒高楼的劲风。
一人一隼从白光中跌落,被当场炸死,没有被炸得崩碎,却被震得全身碎裂,变成不忍一视的血色。
这一骑以死亡为代价,持一枚珍贵的流星砲撞向飞天木鸢,结果被那舵手以秘术阻挡。
白光金光转瞬消散,在云海中留下一个巨大的痕迹,仿佛苍天被炸开了一个窟窿一般。
飞天木鸢下半部分受到波及,两只爪子被炸成碎片,大半个尾巴,五分之一的左翅被毁掉,在爆炸形成的风暴中如断线的风筝往上撩起数百米,紧接着又急剧下降,直降两三千米才终于稳定下来,颠簸着继续飞遁。
整个过程端的惊险无比,林奇根本来不及,也无手段关心那位舵手的安危,凭着一分急智,将长满锯齿的龙牙剑一剑插进木鸢背上,几乎没柄而入,捉着龙尾剑柄,万幸没有被甩下木鸢……
“驴草的,这回真险呐!……”
舵手从木鸢腹部爬上来,面如纸金,嘴角有斑斑血迹,身上的衣服也被炸得千疮百孔,但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骂骂咧咧的上了木鸢背,看到目瞪口呆的林奇,咧嘴一笑,“好小子,居然没被震下去!”
林奇不可谓不震惊,方才一场大爆炸,此人首当其冲,非但没有被炸死,连重些的伤都没有受,实难想象其以区区化境修为是怎么做到的,若换做是他,只怕必死无疑。
“笃笃笃笃……”
二人惊魂未定,又生变故,一架鹏鸟形飞天木鸢自浓雾中钻出,斜飞而上,爬升数百米,从他们身后上方急追而来。
“是婆娑国的飞舟,死性不改的东西,他们果然介入了!”
舵手眯眼望着那只造型臃肿的“鹏鸟”,一眼就认出是属于婆娑帝国的东西,一方面因为婆娑帝国崇尚神鸟迦楼罗,该国几乎所有的飞天木鸢都被设计成雕形,另一方面则因为该国制造飞天木鸢的技艺偷师夏国,还不成熟,工艺很差,性能更差,这“鹏鸟”就是一个拙劣的仿制品。
“他们的木鸢飞不了太高,之前的攻击原来是想迫使我们降低高度,好发动真正的攻击……”
非但那舵手,林奇也在第一时间认出“鹏鸟”来自于婆娑帝国,立马看破事情的端倪,随声附和道。
他能看出来,当然不是因为他见识有多高,智术有多强,而是由于他对飞天木鸢十分了解,甚至懂得两三分道道。需知他在夏都城有个好哥们高博伦,对飞天木鸢可谓痴迷如命,在这方面是绝对的专家,他们两个作为死党,形影不离两整年,耳濡目染,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木鸢在数千年前就被夏境的大智慧者发明,不过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初夏时紫之一族阖族并入夏国,木鸢技艺得到飞跃性的提升,成为能够载人飞行的巨型飞舟。
飞天木鸢的技艺是国之大秘,严禁外泄,现今只有天树帝国和大商国两个皆排名前三的超级大国,掌握了不逊于夏国的技艺,婆娑帝国还很落后。
“鹏鸟”越来越近,舱内的风神军开始发射弩炮阻击,经过前番一场激战,弩箭剩余不多,一发一发稀稀拉拉的射出去,效果并不显著。
舵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沉声道:“来者中定然有难对付的人物,一旦临近,我们一船人恐怕凶多吉少。”
林奇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原本决心借助银凰焰进行火攻,可那得等到敌船靠过来时才能发动,届时难免强大的存在会蹿上来。
“我们怎么应战?”
他见舵手表情淡然,似乎胸有成竹,奇声问道。
舵手咧嘴一笑,看着林奇说道:“目下的情势,最好的防守乃是进攻啊!”
“进攻?”
林奇闻言,难以置信的道:“我们的鹰骑士都被调走了,没有翅膀,如何越过这么远的距离去进攻?”
舵手似笑非笑的道:“我自有法儿,只问你敢不敢随我一起?”
“有何不敢?”
左右是个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迎头痛击,林奇经历过数次生死决断,丝毫没有犹豫。
“驴草的,你小子果然是根葱啊!”
舵手放声大笑,一甩袖子,手里变戏法也似多出一叠淡金色的方牌来,其上绘满了玄妙的图纹,像是道门里的符牌,质地却不是纸的,而是某种罕见的金色磁铁。
四个风神军出舱,接受舵手的命令,担负起了守卫的任务。
舵手目测过两架飞天木鸢的距离,将手中金牌往前一撒,那牌儿飘在空中,一张接一张,赫然形成一条悬空之路。
“少年,跟上了!用你的弓,防备白隼骑兵袭击!”
舵手手持长枪,迈步便走,若从远处看,简直像是在空中行走。
林奇勤修“麒麟步”,已臻踏山之境,什么样险路没走过?什么样险路会让他害怕走?然这条路突兀地摆在他面前,他还真没有见过,也真的有点儿怕了,可以说惊心动魄。
但情况紧急,容不得迟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持弓箭,小心翼翼的跃上第一张金牌,这牌儿顿时向下一沉,宛如踩到轻飘飘的棉花上,待踩上第二张牌时,第一张牌翻飞而起,被舵手招引在手,再继续放出铺路,循环使用。
游离在附近的白隼骑兵果然被这两个踏空而行的风神军吸引,手持专门用来斩取头颅的弯刀飞冲过来。
林奇抽出仅剩的几支用黑箭猪脊刺制成的羽箭,没有射人,专门射那白隼,箭无虚发,有的射落,有的射退。
未久后,两人先后从侧面跃上“鹏鸟”,“鹏鸟”上亦有气息沉厚的强大敌人出舱迎敌。
一个皮肤呈黑褐色,脑袋肥大、肚皮浑圆、四肢粗若象腿,整个儿肥得跟一个圆球似的巨汉堵在二人身前,黑漆漆的眼窝里冒着凶光,紧盯着舵手,对他身后的林奇压根不屑一顾,张开两片肥厚的嘴唇,露出满嘴金牙,发出瓮声瓮气好似敲锣的声音:“摘星枪,星宿符,成套的地级上品战器。嘎嘎嘎……错不了,应该错不了,你就是那个号称‘王牌’的男人。两年前火烧香坛寺,大闹喜见城,杀死三位王子,屠戮数十位贵族香客,最后居然还能全身而退的风神军精英探子。”
“喜见城三公主悬赏一百万婆罗币外加三个顶级香女要你的人头,三百万婆罗币外加十个顶级香女,以及一个顶级客卿身份,要你的活人。嘿,真是不一般呐!区区一个化境武者,一般破境尊者的身价都及不上你的三分之一!星月人来寻老衲帮忙,老衲当然懒得理这些麻烦人,但一听你的大名,想都不想就来了,果真能见到你,老衲心欢喜啊!”
此人秃瓢脑袋,肉乎乎的头顶上纹着一个三头六臂的恶佛图案,黑色的络腮胡子足有三尺来长,身穿一领大红僧衣,因为包不住太大的肚皮而敞开着,黝黑的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珠子,每颗珠子都是拳头大小的干瘪骷髅头,手持一根金色的金刚橛,冲着舵手露出一口金灿灿的牙齿,仿若一尊在世恶金刚。
舵手看着这个相貌极其凶恶的胖和尚,嘴角禁不住抽动两下,颇为在意的道:“驴草的,我当是谁,原来是凶名赫赫的金陀尊者,人称金牙罗汉,婆娑国大力教最新一代声名最响的尊者,庭竺国重宝聘请的供奉长老……我听说你最擅长以化境杀破境,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巨汉没有否认,放声大笑道:“杀个把破境算不得什么,能活捉你这个成名人物才算真本事!”
舵手撇嘴一笑,毫不在意,又问道:“像你这种无法伪装的人,帮助星月匪徒截杀夏国风神军,就不怕被列入必杀名单,早晚逃不了一死吗?”
金牙罗汉笑眯眯的道:“老衲打算带着你这张‘王牌’去喜见城领赏,到时候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要香女有香女,借助喜见城的资源进阶破境,入籍婆娑帝国‘天外天’,就算风神军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拿老衲如何!”
“金陀尊者,请尽快解决掉此人,至于这个害死王妃和王子的大罪人,就交由本祭司亲手处理吧!”
巨汉身后走出一个身穿白袍、头戴星月方巾的白胡子老人,怨毒的盯着舵手旁边的林奇,阴恻恻的说道:
“没问题。”
金牙罗汉嘴一呲,满口灿金。
这两人一个是婆娑帝国大力教的僧人,一个是星月国空神庙的祭司,竟都会说熟练的夏国语,从一个侧面昭示了夏国曾颠覆整个世界的巨大影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