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座矮小的“天铁熊坟”下,篝火熊熊,却驱不走渗人肌骨的寒气。戈壁上昼夜温差很大,日间热得要死,晚上则冷得要命。
龙牙骨剑插在一旁,在火苗映照下,依稀散发着森白的光,可惜再也起不到在苍龙岭时那等霸道绝伦的威慑力。
“咕咚咚……”
火上的铁锅里煮着一锅鲜肉,是林奇和小七齐心协力费了老大劲,好不容易才猎到的一只兔子。
在苍龙岭时,猎狼杀虎,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了这片诡异的古地上,连只兔子都得竭尽所能才能抓到。
当然,那兔子远非一般的兔子可比,个头大上一倍不说,头上居然长着一根尖锐的短角,力大如牛,速度极快,拥有不可小视的攻击力,若换作普通猎人的话,别说猎兔了,很有可能被这独角兔反过来弄死。
“咝!”
林奇倒吸一口凉气,怎一个“疼”字了得。
他光着膀子,往身上密密麻麻数十处伤口上敷药,这全部为铁火蚁所伤,除了最深达半寸的咬伤,还有一片片红肿的烫伤,亦可算毒伤。
清洗伤口的时候,他从肉里挑出了七只血淋淋的铁火蚁,触目惊心,此时想想,仍觉不寒而栗。
人的血肉之躯远远比不上天铁熊的铜皮铁骨,对上铁火蚁群,不劳其由内而外进行格杀,直接就能吃个精光。
虽说狼狈些,但总算是逃脱了铁火蚁的追杀,以后闻见蚁巢的味道,当然是趁早躲得远远的。
艰险奔波一整日,受伤不说,单单两次逃跑就累得他半死,而墟极荒原之行,这才是第一天。
……
五六日后,林奇一路西行,渐渐走出戈壁,进入一片相对肥沃的草原,终于看到了绿的草、流动的水,以及种类繁杂的生灵。
千奇百怪的生物他早就见得多了,可到了此间,仍旧忍不住感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自己的眼界毕竟还很窄。
脊背上长有黑色长毛,头上、颈上各生两角的四角羊;额顶有骨包,两胁生有龙翼骨的龙骨野马;体型之大堪比山虎,无时不刻都在奔跑的奔狼;翼展长达四五米,连奔狼都敢扑杀的皂雕;巨大、强壮,有胆量与天铁熊叫板的巨狮;四腿奇长,在原野上奔行如风的长腿鳄,等等之类,皆是苍龙岭中没有的动物……
当然,最常见的,还要属巨型“蛀虫”,天铁熊。
天铁熊的数量或许不多,但绝对是分布最广的生物,到了一些山坳地带,数量还尤其多。它们属于卵生动物,不分四季,会在干燥的土石中产下巨大的铁壳子熊蛋,认真孵化,哺育幼熊……
再过七八日,林奇深入草原,所历所见,依旧超出他想象,惊爆他眼球。
在一座稀稀拉拉长着几棵断树的青丘上,他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宏大、最难忘的景色之一。
庞大的兽群,自北向南迁徙,一眼望不到头,一眼望不到尾,浩浩荡荡,好似一条奔腾的大河,数量之多,以百万计。
这是一种外貌奇特的生物,体型比马稍小,长有一双朝天弯角,头颅似牛,脖颈似马,后半身似野驴,名字唤作狷牛,但按学者的研究,实则属于一种大型的羊类。
兽群不停不歇的往前走,巨狮、奔狼、土犬、长腿鳄等猛兽游走周遭,肆无忌惮的捕食落单的狷牛。
当涉水过河的时候,场面尤其惨烈,潜伏河中的地狱鳄齐齐出动,凶狠的撕咬,翻腾,河水径直变成了血色。
除此之外,林奇还看到了两种分外可怕的巨型生物,一种是身披粗毛却不长长鼻子的大象,一种是长着双翅却不会飞的大嘴鸟。
二十几头大大小小的无鼻怪象结群而行,像一队重装战车,静静的跟着狷牛群,行动迟缓,比天铁熊快不了多少。
它们与一般大象一样,长着两根长长的象牙,而鼻子似乎和嘴长在了一起,整个嘴巴又大又长,长满尖牙,简直能跟鳄鱼有一比。
狷牛群中时不时有老弱病残之类掉队倒地,其中大多都成了这些长嘴怪象腹中之餐。它们几乎从不主动捕食,只是一路捡食吃,大嘴张合间,轻易就把狷牛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带吐的。
如果林奇记得不错,这种怪象叫作狞象,为墟极境独有的古兽,较为少见,是一种食腐者,不过是远古时代存活下来的食腐者。
成年狞象高达五六米,身强力壮,与天铁熊争斗都可不落下风,现今的食腐者与其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与“中规中矩”的狞象群相比,那些个三米多高的大嘴鸟可就欢快多了,它们双腿强健,速度比奔狼只快不慢,乐于直接冲进兽群进行捕杀,一嘴下去,就能咬死一头狷牛。
有的时候,它们甚至会捕杀奔狼或剑齿虎,巨大的嘴巴可轻易咬碎骨头,往往一击必杀,极为凶悍。
这是咘鸟,在墟极境与狞象齐名的大型猎食者,是恐怖的代名词。
……
凭借过人的目力和近三年来积攒的生存经验,他巧妙避开无法对付的凶物,历经数险,终于穿越草原,来到一片荒烟弥漫的大泽。
“咻!”
一剑刺死一只巴掌大的巨型毒蚊,林奇心中暗自咒骂一声。
湿热的沼泽地蚊蝇滋生,一路行来,他杀掉的飞虫不下千只,就当练剑玩了,对此并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之所以咒骂,是因为他隐约觉察到,那只不知底细的异物又跟来了,就潜伏在不远处的水草下。
进入草泽四天后,他和小七在追猎一条罕见的龙须泥鳅时,意外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被一只异物跟随着,明显已经盯了他很久了。
这令他震惊万分,凭借他的目力,以及小七的耳力,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路跟踪,不露痕迹,定然是极不凡的妖物,实力比及他只高不低,灵智也远远高于一般野物,绝非善类。
最可怕的是,直到现在,他连潜伏者的模样都没看清,更不知道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时时处于一只凶物的猎杀范围内,他如何能安心,别说睡觉时睁一只眼,就连白日行路时都警惕万分,随时准备防御。
……
“咕咚咚……”
一片半亩多大长满水草的水潭中心持续冒着水泡,应该是有一口泉眼不假,水质想来应当不错。
林奇走到水边,先盯着水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用手指蘸了点尝尝,果然能饮,且还含有一丝灵气的样子。
这水泽非常大,举目望不到边,水流丰富密集,可能饮的水却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含有异物质,甚至是微小的虫类,难得遇上一眼清泉,他当然要趁机补充蓄水,当即解下腰间宝葫芦,放进水里。
葫芦还没有装满一半,蓦地,只听“哗啦”一声,一物破水而出,大口张开,直扑林奇面门,动作之巧之快,几乎没有带起一丝水花。
……